Jozef Kaban，请你超越克里斯·班戈

记者｜卫金桥

自传奇但是充满争议的克里斯·班戈（Chris Bangle）离职之后，宝马汽车的设计开始进入漫长的沉寂期，这期间，虽有i8/i3这样灵光乍现的惊艳之作，但更多的是连续两代7系和5系这样缺乏进取心的中庸之作。

我们无法苛责陪伴了班戈17年之久的接任者van Hooydonk，没几个人有着班戈那么坚决而且果决的勇气，别忘了，在克里斯·班戈背后，是同样大胆而勇猛的CEO赫穆特·庞克。而van Hooydonk的背后，是守成而固执的CEO诺伯特·雷瑟夫博士。

克里斯·班戈

当然，如今已经没有太多人记得班戈的离开，那是在2009年2月9日，整个慕尼黑的人都在庆祝宝马汽车在2008年击败斯图加特的死对头，登顶2008年全球豪华车冠军宝座，直到2015年全新一代奔驰S夺目问世，并让拒绝改变的全新一代宝马7系黯然失色，这不由得让人倍加怀念如今漂泊在加利福尼亚的那个改变宝马基因的美国人。

是的，宝马的破绽，已经被距离自己东南方向220公里的竞争对手看在眼里，记在心头。2016年，更为出色而且大胆的梅赛德斯奔驰，从日臻保守而且裹足不前的宝马汽车手里，夺走了把持八年之久的全球豪华车桂冠。

所以，今年年初，斯洛伐克人Jozef Kaban先生成为宝马汽车的副总裁、首席设计师的消息公之于众的时候，虽然大多数的人并不熟悉这个斯洛伐克人，尽管全新柯迪亚克、柯珞克和新一代速派全部出自他手，但是大家相同的感受是如此惊人一致：宝马设计师终于换人了！

可见，对于过去几年来太多“套娃式”的宝马，多么令人厌烦。这也让我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见一见Jozef Kaban。

 Jozef Kaban

机会很快就来了。今年10月2日的巴黎车展媒体日上，我们一行受邀对Jozef Kaban先生有一次长达一个小时的贴身式采访，在宝马汽车的展台上，在全新一代X5，8系和全新一代3系的展车前，Jozef Kaban先生没有回避我一直追问“宝马为什么在设计上变得保守？”“宝马汽车会改变双肾设计的前脸吗？”这些直接而又现实的问题。

“我觉得我还是会选择保留双肾设计！但是我们会在确保宝马DNA的前提之下，去尝试展现一个与众不同而又备受欢迎的宝马！”Jozef Kaban先生说，“作为高端品牌，它必须是一个强有力的探索者！”

基于设计周期以及产品周期的考虑，Jozef Kaban先生带来的改变最早要在2019下半年甚至2020年才会揭开面纱。但一个浪漫而且有趣的斯洛伐克人来到宝马主管外型，想想都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我翻开过去40多年的人事履历，Jozef Kaban是第一个来到慕尼黑四缸大楼主政设计的斯洛伐克人。

“我不认为7系就是保守的，保守这个单词在宝马词典里是不存在的。”2001年推出第四代宝马7系时，班戈面对批评时，勇猛地回击质疑。我坚信，刚刚成为大众外型设计师不久的Jozef Kaban，一定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而我们唯一的期待是：Jozef Kaban，你留下的作品，最终会超越宝马在2001年到2008年班戈操刀设计时的“黄金年代”吗？

生于1973年1月份的Jozef Kaban现年44岁，斯洛伐克人，毕业于英国皇家艺术学院，毕业后进入大众，2006 年开始负责奥迪的外观设计。从2008年至今，Jozef Kabaň一直担任斯柯达汽车首席设计师。

首次见到Jozef Kaban，是在2014 年日内瓦车展亮相的斯柯达“Vision C”概念车见面会上，Jozef Kaban展示了斯柯达汽车所拥有的感性元素，并指明了这个决心走出东欧的汽车品牌未来的发展方向。

Jozef Kaban陪伴在时任斯柯达总裁范安德身边，刚刚40出头的Jozef Kaban显得还有些羞涩和紧张，这和快人快语、干练果敢的范安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Vision C”的概念在日内瓦和斯柯达内部备受好评，尤其是大家已经极其厌烦了第三代明锐和第二代斯柯达Superb速派臃肿而且毫无新意的造型，来自大众汽车的范安德坚定而且彻底地改变斯柯达——哪怕一度被集团内部和媒体批评斯柯达汽车设计如此明显的“大众化”倾向！

争议不会改变范安德，自然也就朝着Jozef Kaban期待的方向前进。2015年，全新一代速派开始惊艳问世，2016年Kodiaq柯迪亚克昂首启航，2017年，柯珞克乘势而上。几乎就在短短三年，Jozef Kaban用三款如此卓越的产品，出色地把斯柯达的波西米亚风格设计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而伴随而来的，是斯柯达持续五年的破纪录的销量。

2016年之后，随着“排放门”的发酵，范安德挂冠而去，深得老范赏识的Jozef Kaban在2017年投奔宝马，这也就是一个命中注定的故事。

我们总说：相逢的人会再相逢。从一个小众的斯柯达品牌到被设计师认为是设计师的终极之巅宝座的ABB设计部门首脑，Jozef Kaban到底是什么吸引了宝马？

2016年，在Kodiaq 柏林亮相之前，Jozef Kabaň曾在采访中说道：“每一个项目开始之前，我们都非常清楚，我们要设计一件独具魅力、个性鲜明的作品，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它要很斯柯达，它要有丰富的功能。在设计过程中，我们不断寻找平衡，理性与感性、形式与功能等等。”

“传说，曾有一位艺术家爱上了自己的雕塑作品，最终用一个吻将作品救活。这就是我的工作---给车生命。”2005年，这是克里斯·班戈接受一家法国杂志采访时曾经说过一句话。

也许，正试图在传承和变化之间寻找到平衡的宝马，和Jozef Kaban一拍即合。

是的，自从2009年趋于保守的全新一代7系亮相以来，宝马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让人怦然心动的产品了。

包括2015年之后出现的X4，宝马5系，无不带着X5和上一代5系的痕迹，设计师甚至只是把上一代5系的腰线略微降低了几个毫米，侧面造型就有模有样地继承下来了。也许是因为上一代的7系，5系和3系，销售都太过于成功了，成功到设计师已经不敢去改变，只敢传承。

这是人之本性，亦是一个商业体的本能。“如果你始终做着正确的事情，而且正确已经给你丰厚的回报，那么你终究会沉迷并迷失在正确之中。”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加缪有趣地总结过。

而且，在这条害怕改变的征途中，从来都不缺乏一次次跌到的同行者。2006年到2015年，在新一代奔驰S级出现之前，汽车发明者已经迷失差不多10年，这直接导致它不仅在宝马面前失去了豪华王座，也在奥迪咄咄逼人的追赶面前进退失据。

宝马随后在2014年也开始加入迷局。我从来不认为是奔驰的复兴打败了宝马的攻势，而是宝马的守旧和“想赢怕输”，让自己陷入成长的烦恼。

那么，宝马该如何面对？是推出更多的X2、X7这样小众而且个性化的产品？还是在3系、5系和7系这样主力的产品上，和奔驰在全球每一寸土地上展开竞争？

我想，Jozef Kaban也许是值得期待的一个答案。

2018年10月2日下午2点半，Jozef Kaban在一群中国媒体的围簇之下，诠释自己对于宝马设计语言的理解，还有他和他的新团队试图改变的方向。

专访没有在正襟危坐的办公室，而是改在展台上，Jozef Kaban围绕着不同的新车，阐述着宝马不同类型产品的设计美学，以及宝马正在，或者即将进行的变化。

《汽车公社》对话Jozef Kaban：

汽车公社：我注意到，这一代全新的X5外形上的变化相比之前一代产品不是很大，宝马是不是对于一款成功产品的优秀基因特别珍视，还是相对在设计上有点保守？

Jozef Kaban：这不是保守，在设计演进的过程中，我们要考虑顾客和品牌正确的发展方向，第一代车型从SUV的基础上成功发展起来。

正如视频中所示，BMW X5跟前代车型相比，变化还是非常明显的。不仅在外观方面，也包括内饰的变化。通过数据或亲身试车体验，还是存在非常明显的变化。

汽车公社：高端品牌在设计方面存在哪些不一样的地方，中端品牌会不会有很多限制，或者高端品牌会不会有更多发挥余地？

Jozef Kaban：人们对于高端品牌的期待更多，所以从初始阶段设计师就会对自身要求更高。从设计的角度来讲，则会拥有更多的资源，比如更早掌握新技术，对新事物有更开放的态度，有能力做出较为明显的改变。宝马车型的一些元素，其他品牌可能下一代才会有，比如平视显示系统，还包括对车辆运动性能的提升。

高端品牌更像探索者、先驱，世界日新月异，要保持领先地位，需要有正确的态度，不仅是从技术的角度来讲，也在于宝马集团的历史积淀和传承，这会使我们获得更快的发展速度。

汽车公社：我很赞同您的意见,高端品牌更像是一名探索者，但是我也注意到：从2017年7系开始，包括5系、X3外观和内饰变化不是很明显，这更多是在传承宝马的设计，还是要带来一些创新设计？如何做一名探索者呢？

Jozef Kaban：我当然希望能更多扮演一名探索者的角色，时间能够证明一切，先锋探索者的形象跟宝马的品牌是非常契合的。宝马有百年的成功历史，基业常青是最大的挑战，过去不能改变，未来我们有很多事可以去做。

汽车公社：比如说，您考虑过要改变双肾设计吗？

Jozef Kaban：（大笑）我个人更加倾向于保留双肾设计。

汽车公社：保留双肾设计会不会限制设计师的创意？

Jozef Kaban：我并不认为双肾格栅会是限制因素，如果所有元素都是经典元素，都不能变动，那会成为限制条件。但最为重要的设计，在其基础上进行加强，不是限制，反而会成为优势。生活也是这样，有得有失，知道哪些东西可以放弃，否则就可能负重前行。因为新元素很多，如自动驾驶技术等，在经典和创新之间做到平衡是很大的挑战。作一名探索者不是简单的事情。

汽车公社：哪些设计上的突破会成为未来车型的发展方向？

Jozef Kaban：未来的全新一代7系，会代表宝马未来设计突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