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上摩托在黑白深处漂移：我和一位法国摄影家的西北游走之行

   【一哥有话说】至今，有时在拍照时，我还会想起他望着我的眼神；有时在观景时，我还会想如果是他会怎么拍；有时在谈论文化时，我还会举出他讲的河流与河床的比喻。他就是我在2009年到2012年之际，一起游走在西北腹地；一起朝夕相处一个来月；一起同甘共苦的法国摄影家艾瑞克。

     时间过去7年了，让我不免惭愧的是，艾瑞克收我做学生，跟他学习摄影，而我至今还是差等生，毕不了业。唯一能给他交待的就是这篇纪行追忆游记，而在摩托吧论坛的17万多点击浏览量，算是把一些至少是改变了我的认知与视角，带给了更多的摩友们分享和借鉴。现今整理重发，这对于我不仅是回顾纪念，更是再获启迪，更深思考。

     本文全篇内容共分八节，时间跨度为2009年至2012年期间，摩旅地域为陕甘晋黄河流域腹地，是以为记。

在黑白深处漂移

我和一位法国摄影家的西北游走之行

            第一节  高卢雄鸡  (2009.3~4)

            第二节  陇东向东  (2012.9.24~10.3)

            第三节  翻越子午岭（2012.10.4~5）

            第四节  陕北信天游（2012.10.6~11）

            第五节  黄河大峡谷（2013.10.11~16）

            第六节  寻访终南山（2012.10.17~18）

            第七节  闯进长安城 （2012.10.19~20）

            第八节  再见！中国（2012.10.23~24）

第一节  高 卢 雄 鸡

 (2009.3~4)

兰州 — 临洮 — 渭源 — 陇西 — 武山 — 岷县 — 宕昌 — 礼县 — 天水 — 徽县 — 略阳 — 青川 —文县 — 武都 — 成县 — 西和 — 漳县 — 陇西 — 定西 — 兰州

也是机缘所致吧，我前几年结识了一位法国摄影家，并于2009年和2012年两次在西北腹地的陕甘晋大地上游走，一起进行了寻找中国传统乡土文化的西北摄影之旅。

我本是那种多年摩旅拍摄没长进，跟摩友聊起摄影总是万分诚恳，说自己是那种只会按快门，只会用自动挡的傻瓜式照相。没成想后来居然有缘与这位真正的摄影家一同出行，见识了在我一开始看来就是一种另类奇怪的摄影方式：

   

比如说，他每拍摄完一张照片，我掐点算下来，平均竟然要用15到20分钟的时间，足够我神闲气定地走到远处，拉泡野屎遛个弯再回来。

比如说，他从不上前二话不说地抓拍，每次都是彬彬有礼的向拍摄对象提出请求商量。如果人家不愿意，他也是一脸沮丧但又决然地告别离开。

比如说，他从不使用数码相机拍摄，胸前挂着的是一台老式只能用胶卷的，拍一张再手动扳一张的莱卡相机。我伸手一掂量，周身是铁，足有斤半。

比如说，他主要使用的相机是那种我们小时候在照相馆里拍黑白一寸学生照，照相师傅拿起一块黑布蒙在头上，用一台往里插进底板，人像是黑白倒过来的老式相机。

还有很多让我长了见识又肃然起敬的“比如说”...

我习惯按中国人二三字名字叫法喊他“艾瑞克”，一直没喊过他的全名。而他也按法国人招呼人的习惯，只叫我的名“践”，从不在前面加上我的姓，总使我觉得只叫了我一半。

当然生活习惯也是不一样了，我是早晚一定要喝茶的，哪怕只是热的白开水。而他是离了咖啡就没法活的，还是一定要坐在被窝里喝。他喜欢仰脖给自己灌凉水，以至于我在偏僻长路上不得不提醒他省着点喝。

法国向来在西方世界里被称为“高卢雄鸡”，法国人也自豪地以此为国家象征。后来当我看到艾瑞克嘴刁一只烟斗，身着猎装，尤其是将裤腿特意装进袜子里，好像两条大鸡腿一样时，顿时“高卢雄鸡”的形象感展现眼前，还真像一只鹤立鸡群的大公鸡。

我比划着劝他把裤腿放出来，别让中国人看着怪怪的。他坚决地摇头示意：不，我们法国人野外出行就是这样的。边说边两手张开，脸上一幅自信满满的神情。得，只能由着他了。

2012年国庆节前，这只法兰西的大公鸡又扎着膀子从法国飞到中国来。他先是从法国里昂到巴黎，再从巴黎坐国际航班飞到上海，然后又从上海浦东机场起飞，最后落地甘肃省会兰州。

他这次带来一部他出版的中国乡土摄影集，专门要送给我，其中就有一部分是上次在2009年我与他在甘肃陇中陇南一起同行的摄影作品。

翻开影集，一张张我记忆中熟悉的情景，全部变成了定格的黑白场景。真让人觉得我和他在看着同一个世界时，两人的视网膜里留下的却是不同景物影像。

艾瑞克现年五十六七岁，个头稍矮我半头。他16岁开始喜欢上黑白摄影，担任法国阿尔卑斯山区文化遗产摄影师。三十多年的工作任务就是把阿尔卑斯山地区大大小小的城堡、村落、教堂等历史文化遗址拍摄下来，再进行归档记录保存。他也先后去过爱沙尼亚、意大利、希腊和中国贵州、四川、新疆、甘肃等地拍摄摄影作品。

这是他摄影的武器，一个照相馆里老式相机的缩小版，走到哪扛到哪儿。下面的三脚架是中国制造，他说物美价廉，质量很好。

拍摄原理是百年不变的，和1925年民国时期广州街头上的老相机基本是一样的。有些能表现世界本质的东西是不会过时消失的。

第一次见他安装调试机子时，我根本就没看懂他在干嘛。

在我当初看来，这与其说是摄影作品，不如说更像是文物照片。

一个普通农家的窗户有啥好拍的？

甘肃陇南山区常见的晾晒粮食的大圆簸箕，他居然拍完把四边都给裁切掉了。

对着一堆添炕烧火的干巴玉米杆子想要拍啥呢？

2009年那次春节过后的摄影出行，我们首先来到的是甘肃的临洮。在国道边一处粉条加工场，艾瑞克拍摄了粉条晾晒的场景。

晾晒场旁边是粉条作坊，做出来的就是火锅里常吃的宽粉。几个妇女忙前忙后的手脚不停，可不像宽粉从火锅里捞出那么悠闲。

第一眼看到时吓了我一跳，以为在老百姓家院子里架起了火箭导弹呢。原来这里有个临洮航校，报废的飞机副油箱，被用来当做家用水箱，永不生锈，真够高级的。我不是航空迷，看不出来是什么机型上报废下来的。

我领着艾瑞克来到万里长城秦长城的西起点。这段秦长城比秦始皇都早，能保存到现在，实为珍贵！伸手触摸秦长城，能想起的有关长城的文献记载在脑子里刷刷闪现。

山路并不好走，七拐八绕的还得一路向村民打听着。可来到近前，发现艾瑞克并不感兴趣，东张西望的，根本没有拿出机子拍照的意思，那样子直叫我从激动变成沮丧。当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至于后面的旅程都有点走不下去了。

而他在山下的村子里倒是来了兴趣，走来看去的。可这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西北农家土院，哪里有半点能代表我大中华悠悠千年名胜古迹的味道？

对长城没兴趣，却拿出机子拍摄起麦场里晾晒的一块块洋芋淀粉。村民们第一次看到这么拍照的，嬉笑围观，艾瑞克倒是主动邀请村民观看影像。这是他跟语言不通的国人进行交流，寻求理解的方式，他经常这么做。

午后的村子里静悄悄的，阳光打在黄土墙上，被切出了菱形的明暗光影。

艾瑞克不明白我为什么看着这行字发笑。这话怎么理解好呢？是从今往后不要通行，还是打此处不要通行？汉语真奥妙！难怪有人说汉语是世界上最难学的外语。

来到一块农村宅基地，他更看不明白中国人盖房子会八卦五行加风水的，代表金木水火土的五色纸旗位居东西南北中。转来看去，看得他有些蒙了，呵呵。

刚刚过完2009年的春节，在甘肃武山县偏居一偶的马坞镇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传统的春联形式，远不是我们现在一对上下联加横批这么简单。

当地老人介绍说，这个老房子是过去清代民国时的“斗行”，就是给集市交易买卖双方公平过秤的地方，就像现在大车拉货到第三方电子秤过磅一样。斗行按过秤量斗的斤数抽取提成酬劳。

大门上的春联也是自古传下来的样式，很是郑重其事的。艾瑞克当然不会放过，在这里格外下功夫，来回拍了半个来小时。

大门上中间的四方和正圆的传统样式早已失传，没想到在这里开眼长见识啦！

这书法参加书法展没问题吧，运笔自然不做作。

没见书者是何人，想必是乡野之中一个散淡有心志的人。。。

墙皮上还有“抓纲治国、大办农业”，想必40岁以上的都不陌生。还有一句是“以粮为纲，纲举目张”。可天天喊粮，天天粮食紧张。那时要饭的是真要饭，给一碗面粉或一个馒头就行，哪有敢像现在要钱的。

甘肃岷县闾井镇的街道上，行人在飘雪中匆匆而行，诧异地看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

一个饭馆老板说他出门十多年，回来一看，街道房子还是一点没变的老样子。这个我信，因为连民国时期在腊子口阻截红军的甘肃军阀鲁大昌，他在闾井镇设立的兵站到现在还好好地存在着呢。

高台上的一户雪中人家

一对雪中归家的路人

途径漳县，我听到不远处村里鞭炮响起，心知村中定有红白事。赶紧喊上艾瑞克扛上机子前去，果然村里一个老奶奶过世，家中正办丧事打制棺材呢。艾瑞克冲我大拇指一竖，急忙拍摄起丧事民俗场景。

村里男女老少都来帮忙，木匠自然是专业包揽打制棺材了。

这里不用印制的纸钱，还是使用过去的传统方式，用老铜钱在一摞草纸上一下一下地捶打印记。不知道到了阴间地府是这老纸钱好使呢，还是印着“冥府银行”的彩色千元大钞管用呢，呵呵

艾瑞克拍摄一个老木匠的人物肖像

屋里面坐满了一炕乡邻，齐声念诵超度经文。其实这些不能简单地斥责为封建糟泊，更应该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角度来看待，进行影像保留记录。再过若干年也许就没人会唱失传了。

这娃娃让人就心疼着！（西北方言里“心疼”含有可爱、怜惜的意思）

艾瑞克的雪景摄影作品

当时的拍摄现场场景

拍摄归来，我给他来个正面照。

他喜欢拍摄各种不同的麦垛

一夜寒雪罩山头

艾瑞克扛着机子，一步一脚印地向丘陵山坡上爬去。

山顶望去，四野茫茫，梯田在雪中更显出清晰柔和的线条。

我用钥匙尖即兴在山头一片石板上刻下“到此一游”的日期和我跟艾瑞克名字，全做留个纪念吧。

山顶上有一群寂寞的羊群和一个更寂寞的放羊人

我以为艾瑞克拍的是肖像，结果看影集只是一个上身，只露半个脑袋。

实际上我看他对帽子边别着的针线更感兴趣，我当时咋就没发现呢，这就是眼光和眼拙的一字之差。

正如摩托是我的情人，相机也是艾瑞克的情人！他给他的情人留下了永远的纪念身影。

还在村外时就发现这个小楼不一般，还是个二层楼，这个样式在甘肃不多见。

娃娃们想照个像，没听清他们说了一句什么，把旁边这个孩子给乐的。

哟！原来还有二道门呢，讲究！

村里人介绍说二楼是当地这个过去大户人家读书写字习文的书斋。我上去推门向里看，落满灰尘的老式书架书桌上，已无一本圣贤之书。我自多年前摩旅甘肃各地，所见民间还遗存下来的书房，连同这里不过两处，基本都是在天翻地覆中墙倒屋塌，人去楼空。

在围观瞧稀罕的村民中，看到这顶纯粹民间手工艺的虎头帽，红配绿也没感觉不好看。说不定这式样还是这些明清时期江南移民到西北流传下来的呢。

艾瑞克又跑去拍摄麦垛了

同行来的柯荣给孩子们看拍他们的照片（这个法国大姐给自己起了个中国名字，是法国驻华使馆的文化参赞）

女人和女人更好沟通，女人们都喜欢照相。

他看见的是一个景。。。

我看见的只是一个物。。。

在文昌帝君庙里的这面大鼓，老人说这叫“太平鼓”，有二百年的历史了，是把一段大树干中间掏空而成，这种制作工艺还真是少见。通常的鼓都是木板条拼接出来的，不是还有条著名的“木桶短板定律”嘛，可到这儿失效了，呵呵。

艾瑞克故意不拍全

而我就一点不放过。结果他的片片能在影集里，我的片片只在电脑里。

一个新时代就像这个可爱孩子，从看似晦暗的旧时代大门里跨出来，别离那些陈旧的木鼓石狮，但外面真的总是阳光灿烂么？

他在屋里拍

我在屋外拍

他拍一溜鸡

我拍一只鸡

对于隐居山野，艾瑞克却是和我们有着同样的向往情节。他在法国里昂有自家两千多平米的花园子，喜欢独处，没事就自个一人养花种草的。

这张作品是半路我喊停车要下去方便的意外所得。当时恰巧停车在一条通向山里的小路旁，农屋坐藏山林之中，意外的好景致！

走进去更是喜出望外，一看门上匾额题字，才醒悟原来这是一个不知何代世外高人的隐居遗存之所！

背靠青山葱翠，屋前溪水潺潺。依山傍水，怎能不是枕山漱石？看这书法，该是何等隐居之人呢？

墙上贴的吸引了艾瑞克，他虽然看不懂，但他知道贴在堂屋正中很是重要的。

屋里无人居住，邻居说这家人父母已故，只剩一个单传后人外出城里打工，好几年没回来了。谁知道他年若衣锦还乡，这后人是精心保护修缮祖宗老房，还是拆掉盖起瓷砖贴面的新楼？文化传承的断代，让我对此不抱乐观态度。

看不懂，更要拍

邻居家也是老房，满房子的百年老物件。门旁左边的墙上居然还斜挂着一条三米来长的火绳枪，文物啊！这地方真是隐秘得什么东西都能留下来躲过去。

我们和邻居围着火塘聊着，边烤火边说往事。

艾瑞克喜欢刀具，对老者磨刀兴趣盎然，蹲在旁边看了好一会。难道法国人磨刀和咱们中国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拍摄的一处因2008年汶川大地震对陇南造成的道路损坏场景。在这里发生了令我至今难忘的故事，艾瑞克的影集里也有这个故事发生的场景照片，我相信他也同样与我一样难忘。

他曾说：“我曾经在天堂般的四川待了一个多月，当我听说四川地震的时候，就感觉是自己的家里地震了，我当时的痛苦绝对不是一个其他外国人所能感受到的。”

那是在陇南乡下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少有的堵车。我下车走到前面看看究竟，原来是一个拉运水泥的大车右转太急，后面轮子掉下去趴窝了，一群人在大车左边路基坍塌处临时架上木头便桥，以便过车走人。

来往被堵车辆不少，大家都想着要过去。可意想不到的是架桥的一群人刚等完一个车队过去，就开始准备动手“过河拆桥”了。我不明白咋回事，但明白一拆更走不了了。来不及多问，赶紧掏出五十块钱硬塞给喊着要拆桥的。那人有些意外，但又看了一眼我们的车，示意可以开过去。

我连喊带叫地大声招呼我们司机赶紧开过去，果然刚搭好的木桥就开始被一根根拆卸下来，其他没等到过桥的司机们全都傻了眼，现场一片不满，人声嘈杂。这时一直围观的艾瑞克急眼了，张牙舞爪地在路边叫唤，嘴里喊出了一串谁也听不懂的法语。看表情语气，估计应该是在鄙视痛斥过河拆桥的不齿行为，而我则在一旁尴尬地看着旁人的惊诧，眼睁睁地看着艾瑞克撇着嘴，端起莱卡相机拍摄记录下这令他不齿的场面。

这事让艾瑞克情绪不佳，心情变得很坏，一路上吊着脸不吭气。晚上在旅馆休息时，我灵感一现，想出一个让艾瑞克明白的办法来。我心想，我不会用说法语来讲清楚这个事，但我能用绘画来画清楚这个事。

不然我真担心他回法国后，四处宣扬中国人“过河拆桥”的无耻行径，毕竟咱还是有爱国心，咱中国人要讲究个面子嘛。

于是我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像画连环画一样，将白天的场景一张一张地画出来，然后再查阅对照法汉词典，把“地震破坏”、“婚礼车队”、“危险”、“车祸”等法语单词词组标注在画面上。

画完后递给还在抽着烟斗生闷气的艾瑞克，他纳闷地接过来翻看，等逐页看完后表情也变了，冲着我咧嘴呵呵笑了起来，又竖起了大拇指。

原来白天在现场时，我仔细打听为啥要拆桥。人家告诉我说，自从08年512大地震直到09年春节过后，陇南好多地方受震损坏的桥梁道路还没有完全修复，这里也是临时便道。

由于当天有人家的娶亲车队要迎亲去婆家，也在这儿被大车堵住，于是婆家人临时雇人搭建木桥过车。因为发生过车辆通过这样的临时木桥，结果倾翻摔车掉沟里，造成新的车祸伤人不幸，所以当时人家也是看我们是小车才让通过的，原本就没想要什么买路钱。

我终于让艾瑞克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我也松了一口气，总算在艾瑞克心目中给咱中国人平反了。最后艾瑞克提出能不能把我画的送给他，我点头示意当然可以，他竟然向我鞠了一躬以示感谢，呵呵。

陇南当地人告诉我们，512大地震时，相比到处倒塌的新盖砖瓦房，反而是上百年的老房子倒掉的不多。

这个位于甘肃文县的百年老房子已是瓦片脱尽，近乎被震成透明的了。另一半已被房主拆卸下来，准备拉到山下新的定居地。

我走进突然发现房梁上有文字笔迹，仔细看去写有“甘肃省文县碧口区碧口镇第一二社的同志苦干三年建设祖国”字句。看来书写时间上至合作社，下至人民公社时期。这段文字是书写者当年抒发情怀而写，鲜明的时代词句记录了那些个年月的甘苦，应该能作为民间历史文献的一个标本吧。

屋前地上还有一块估计是清季民国时期的石碑，有些刻字已模糊不清，好像是一个过去的粮社公约。这或许是经营粮食的粮行，也可能是地方士绅的慈善救济组织，但那时无论是私是公，都是将诚信良心先摆在前面的。诚信公平，我们曾经有过。。。

换做是我，怎么也不会能把老爷爷的帽子从相片中切掉啊。不过这张老人肖像让我对这些日子越想越琢磨出点意思了，不仅是构图意图，更重要的是老人的沧桑容颜真的是体现了西北地域的气质风貌！

老爷爷是我们有缘在路上参加一个农户家娶亲婚礼宴席上见到的。艾瑞克职业性的扫视全场，发现了位居上座的老人。马上两眼放光地跟我比划想拍摄的意思，要我去请老爷子拍照，老人笑呵呵地答应了。

院子里摆满了酒席，婆家人四处招呼劝酒，划拳声声声入耳，主人热情地邀请我们参观洞房。

艾瑞克最后邀请所有来宾集体合影，好奇又兴奋的乡邻们挤满了大门口。

艾瑞克将这张照片放在了他的中国乡土摄影集的最后一张

这是在我们即将结束甘肃陇中陇南的摄影之旅，返回兰州走到郊县榆中县甘草店时，艾瑞克看到国道边一处废弃车厢做成的房屋，又来了兴趣，于是停车走近，想看个究竟。

这是此处一个砂场老板的值班房兼办公室及工具房。让艾瑞克大喜过望的是，这老旧的车厢房子里竟然有电脑，还是能上网的。艾瑞克意外又高兴地在这里给他远在法国的妻子发了一封平安信。后来他回忆说：“那一次，我在中国的旅行就这样结束了。”

然而对于我来说，2009年的那一次难忘摄影之旅却不是结束，而是仿佛给我打开了一扇久已封闭的房门，透过那个静默的大相机，第一次看到了另一种黑白之间的我们！这门，我关不上了。。。

【待续    第二节  陇东向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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