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N追踪 | 戈恩转折 枕戈待旦

编译 | 杨玉科  笨笨猫

编辑 | 葛帮宁

来源 | Bloombery 费加罗报

来自帮宁工作室（gbngzs）的报道

卡洛斯·戈恩（Carlos Ghosn）还是创造了奇迹。

在这场与日本司法体系展开的争斗中，在这个定罪率高达99%的国家，在几乎没人看好胜算极其渺茫的情况下，他仍然打赢了这场战役。

2019年3月6日，令人难以置信的戈恩事件以其重获自由开启新的序幕。离开东京拘留中心，他的第一站是去他的律师——弘中惇一郎（Junichiro Hironaka）的办公室。

“戈恩出狱时的样子，让人联想到拿破仑三世1846年借石匠的衣服逃跑时的形象。”费加罗报这样形容他。当戈恩再次现身时，他身着优雅的黑色西装，面带微笑。尽管额前有些许新生的白发，但整体状态看起来不错。

戈恩获释或许会对日本司法界产生深刻影响，他为那些声称自己无罪的诉讼人树立了榜样。显而易见，这对日本法官是种考验，他们需要维护日本人对这套体系运转的信心。

现在，戈恩终于有机会为自己进行辩护，业界期待看到他如何“在公正的审判中积极捍卫自己”。但这个时间点还未最终确定，来自法新社的消息称，其律师表示戈恩“疲劳”，原计划于周四召开的记者发布会可能性不大。

尚不知戈恩事件的最大赢家，他曾经的门生——日产汽车首席执行官西川广人（Hiroto Saikawa）对其获释持何种心态？日产汽车拒绝就此进行置评，称法庭或检察官的裁决跟他们没有关系。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戈恩既是拯救日产汽车于破产边缘的英雄，又被撕开尊严的外衣示众。那么，戈恩将以什么产的形象留在日本公众记忆里？”费加罗报问道。

01.

Bloombery

2019年3月6日

戈恩，他曾经是日产汽车和雷诺汽车高高在上的领导人，但这次他的胜算有些渺茫。3个多月前他在日本被逮捕——这个国家定罪率高达99%。

现在，他的好运终于来临。

2019年3月6日，戈恩从东京拘留中心释放，这是自去年11月以来他第一次走出这里。一天前，日本法院接受了他最近一次的保释申请。他戴着棒球帽和口罩，迅速登上一辆银色铃木面包车。拘留所外，那些等候他的记者差一点错过他的离开。

为了这个时刻，他支付了一笔10亿日元（790万欧元）的巨额保证金，同意留在日本并被密切监视。在这个国家，他被指控有一系列金融犯罪行为，这些行为发生在他执掌日产汽车的20年间。

经历了几个月的审讯以及清苦的监狱环境，重获自由的戈恩第一站是到他的律师办公室。他换上一套西服，就像他在无数次董事会斗争中穿的那样——正是这无数次争斗把这位法国籍巴西人推向全球汽车业界顶峰。昔日，他曾经将雷诺汽车、日产汽车和三菱汽车组成联盟，这在当时是让人倾佩的举动。

戈恩的释放使他能全力为这场意义非凡的审判做准备。在这场审判中，如果罪名成立，他将被判处多年监禁。日本检方表示，戈恩参与了金融不当行为。但戈恩断然否认这些不当行为，并辩称，这些指控是日产汽车为阻止他想要合并日产汽车与雷诺汽车计划而实施的阴谋。雷诺汽车是日产汽车最大股东。

日本的刑罚制度限制戈恩与家人，与同事以及与其法律团队的联系。近一个月前，戈恩更换了他的律师团队。一位东京辩护律师Nobuko Otsuki说，出狱后，“戈恩能够收集信息，与律师沟通也变得便捷，有利于共同制定辩护策略”“这毫无疑问是有利的”。

但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尤其是对一个通晓多国语言，经常乘坐喷气式飞机环游世界的商业人物而言。在运营这家全球最大汽车联盟期间，戈恩的飞行里程可能比其他任何企业高管都多。

但是现在，戈恩被禁止离开日本，其住所的入口处将安装监控摄像头，具体位置不得而知。同时，他不能上网，也不能与此案有关的人联系。他的手机和电脑的使用将受到限制。

戈恩将面临一场硬仗。日本刑事司法系统拥有近乎完美的定罪率，检察官享有很多西方同行所没有的程序优势。戈恩可能随时会因新的指控再次被捕，在审判前几个月可能一直在监狱里度过。

当然，监狱之外的戈恩将更有能力协助其律师。3月6日前，他的“家”还是一个约75平方英尺（7平方米）的牢房，在那里他无法使用电话、电子邮件或个人文件，这使他在与那些基于日本法律微妙解释为前提的指控作斗争时处于极为不利地位。这些指控涉及早在10年前就已执行的复杂交易。

无罪辩护 

戈恩获释证明，他放弃由前检察官Motonari Otsuru带领的日本法律团队的决定正确。Motonari说话温和，对前同事恭敬，他采取实事求是的态度来支持戈恩，拒绝就日产汽车潜在阴谋进行置评。

相比之下，新律师弘中惇一郎更为激进，尤其是他警告日本官员，戈恩案件可能危及到投资者对亚洲第二大经济体的信心。

东京上智大学（Sophia University）法学教授Stephen Givens在谈到戈恩的辩护时表示：“在一定程度上，他（弘中惇一郎）能带动公众舆论、全球舆论对日本和日本法律体系施加压力，这不得不产生一些影响力”；“正在审理此案的法官们，他们内心深处，也不得不思考，‘在日本以外，这样做并不好’”。

戈恩的坠落将成为当代企业史上最令人难忘的事件之一。

先来看日产汽车。1999年，戈恩被雷诺汽车任命为日产汽车首席运营官后，将日产汽车从破产边缘拯救出来。然而，在他被捕后，日产汽车几乎立即解除了其董事长职务。甚至还表示，他们发现了“大量证据”，证明戈恩屡次滥用公司资金。

再说雷诺汽车。戈恩曾在雷诺汽车担任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虽然雷诺汽车曾表示尚未发现他有不当行为，但在今年1月，戈恩失去了在雷诺汽车的职位。

最大赢家

戈恩在3月5日晚间发表的一份声明中表示，他“非常感谢”支持他的家人和朋友，他是“无辜的，完全致力于在公正的审判中积极捍卫自己”。

日产汽车拒绝就戈恩获释置评，称法庭或检察官的裁决跟他们没有关系。

戈恩事件搅乱了日产汽车和雷诺汽车之间的关系，这两家公司是交叉持股和共享生产的复杂联盟伙伴。

西川广人带领一组高管，暗中协助检察官策划逮捕戈恩。戈恩的逮捕是这项内部调查的高潮，这期间雷诺汽车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西川广人曾是戈恩的门生，但他反对合并计划。西川广人的角色是戈恩声称自己是竞争对手政变的受害者的主要论据之一。

戈恩被捕，最大赢家是谁？他的门生。

除法律斗争外，戈恩现在有更好机会进入舆论法庭。在其被拘留期间，西川广人和日产汽车其他高管们严厉批判戈恩，把他描绘成一个失控的老板，把公司资源错当成为自己的资源。

直到现在，这位一向好斗又深谙媒体的前董事长几乎没有机会为自己辩护。

02.

费加罗报

2019年3月7日

戈恩2019年3月6日出狱时的样子，让人联想到拿破仑三世1846年借石匠的衣服逃跑时的形象。

此前，戈恩被控违反信托和隐瞒收入，在东京羽田机场停机坪被捕。108天后，通过向法庭缴纳10亿日元（790万欧元）保释金获得保释。

或许不想让在东京监狱门口守候24小时的媒体拍到自己，戈恩走出拘留中心时遮着脸，走在狱警中间，快步进入一辆厢式车。

虽然带了伪装，戈恩还是被发现了。他一亮相，就让日本的媒体机器兴奋地运转起来，直升机、汽车、摩托车各种工具齐上阵。

日本司法受指责

戈恩再次现身时，他身穿优雅的黑色西装，面带微笑。尽管额前有些许新生的白发，整体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这意味着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案件暂时告一段落。

2018年11月19日，戈恩刚下飞机就被逮捕产生了巨大的国际反响。“在日本，保释前拘留的平均天数为85天。”犯罪学家、比较法专家、东京大学教授理惠子说。

因此，羁押108天并非一个过度的时间。不过，少有的一幕是被告没有通过初步审讯，就发布自称无罪的信息。

尽管对戈恩案件的审判日期还没确定，但戈恩的新律师团队无疑赢得了一场重要胜利，这距离他更换新律师团队还不到一个月。

重要的是，戈恩律师团队的胜利反衬出东京检察官的惨败。根据日本Asahi日报报道，东京检察官在戈恩获释后非常愤怒，他们原先设想戈恩羁押时限要到半年。他们认为法官过于宽大，太容易听信“人质司法”这一国际社会对日本的批评。

严格监控

“检察官都是以捍卫国家利益为己任，他们在为捍卫国家体系而战斗。”日产汽车前执行董事格雷格·凯利（Greg Kelly）的律师Yoichi Kitamura说道。

这位日本辩护律师界的有名人物只用35天就让他的客户离开牢狱。“戈恩比我的客户多坐了70天监狱，他出来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感叹道。

事实上，戈恩新任首席律师弘中惇一郎（Junichiro Hironaka）通过严苛的监控条件使法官信服并接受了保释申请。

根据Asahi日报的说法，弘中惇一郎不得不说服戈恩接受严苛的保释条件：他必须居住在东京制定的住所；被剥夺护照；只能在律师的控制下与第三方沟通；只有在没有连接到互联网的情况下才能使用电脑和手机。

2019年3月6日——戈恩与他的妻子卡罗尔和女儿卡林娜一起度过他重获自由后的第一个晚上。虽然是在监视条件下，但依然是自由的。

出狱后，戈恩正为可能秋天到来的审判进行充分准备。他的律师透露，戈恩应该很快会组织召开新闻发布会。

2019年3月5日，戈恩在一份声明中为后续故事定下基调：“我坚决对这些毫无根据的指责进行积极辩护。”

实际上，在2019年1月底两次15分钟的监狱采访中，戈恩表现得非常具有引导性，他对东京检察官指控提出抗辩。

但他没有解释导致他快速走下神坛的这一系列情况，没有谈及媒体曝光的苦难经历，也没有提及雷诺-日产联盟的未来。

心情复杂的东京检察官们并没有放弃对戈恩提出新指控，即从日产汽车迪拜子公司向阿曼（Oman）经销商网络所有者转出3100万欧元的事情。

他们怀疑这次银行转账是2008年戈恩为摆脱金融危机，将个人财务困境转嫁给日产汽车而造成的损失。

此外，戈恩获释可能会对日本司法界产生另一种影响，即戈恩为任何声称自己无罪的诉讼人树立了先例。

在Asahi电视新闻节目中，继戈恩获释消息后播出的是另一名嫌疑人，质疑其在审判前被拘留300天的必要性。这对日本法官是种考验，他们需要维护日本人对日本司法系统的信心。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戈恩既是拯救日产汽车于破产边缘的英雄，又被撕开尊严的外衣示众。那么，戈恩将以什么样的形象留在日本的公众记忆里呢？

（董苏华对本文亦有贡献，文中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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