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秉辰：多元化发展，差异化求存

2020年9月16日，【汽车维基】作为深度合作媒体受邀参加了在南京国际博览会议中心，由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和南京市人民政府联合主办，南京市商务局、江宁经济技术开发区、全球新能源与智能汽车创新中心承办的“全球新能源汽车供应链创新大会”。

会议期间，国家新能源汽车创新工程项目专家组组长王秉刚，结合节能与新能源汽车发展跟产业链相关技术路线及2.0版的“节能与新能源汽车技术路线图”，谈了谈自己对汽车产业链的认识。

他认为，“到2035年节能汽车与新能源汽车的比例大概各占一半，到那个时候，汽车产业应该是能够实现电动化的转型，所以专家组不建议制定禁燃的时间表，不主张在中国提出禁燃的口号，与之替换的是用全面电驱动化的计划，代替禁燃时间表这个提法，更加符合国情”。

此外，他还表示，“我国新能源汽车将走出培育期，迎接快速发展期，产业链要做好部署，莫错过机会”。虽然，去年到今年因为受到整体经济情况和疫情的影响，好像我们发展停滞了，但都是暂时的。所以，我们能在规划和路线图看到对未来的产量做了发展，也就是之前提到的，“到2035年新能源汽车和节能汽车估计各占50%”。

事实上，无论是动力电池的产业链布局，还是电驱动系统的核心技术，或是充换电基础设施的建设，以及智能网联技术的发展机遇，都是需要花心思来完善、用时间去沉淀的。正如王秉国所述，“汽车工业发展到今天我们基础是不牢的，而且这些大量的、“卡脖子”的短板多半在外资企业和合资企业中，并不在中国企业”。可见，为了做强汽车三条链，实现汽车强国，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

除此以外，在随后的专访中，王秉刚还告诉【汽车维基】，“电在我们生活里就像毛细血管一样，遍布到处，这是发展电动汽车与发展其他能源汽车完全不同的地方，我们现在有些人要把电动车能源供给的方式引导回到燃油车的方式，大家又跑都到充电站去快速充电，这个思路是肯定不对的”。

在他看来，将来多数车还是以停车位慢充为主，但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单一的“慢充”，诸如智能化、峰谷调节、V2G、群控技术等依旧是要发展的。毕竟，电动汽车是多种多样的，对能源补给的需求亦是如此，要根据不同场景来定夺。同理，需求既然是多样化的，那么相对应的技术路径也存在多样化的可能。

总而言之，最终电动车在今后十几年还不可能全面取代燃油车，燃油车还仍然存在。并且，电动车的普及虽然下一阶段要从政策导向进入以市场导向为主的阶段，才能迎来电动车的快速发展，但是在这个阶段还仍然需要政府做很多工作。

以下为演讲实录（有删改）：

前一阶段我参加了汽车工程学会组织的2.0版“节能与新能源汽车技术路线图”的制定工作，经过广泛地讨论、反复地斟酌，大家努力想把过去10年走的路整理一下、再展望一下未来这15年从技术发展上应该怎么走。

上个月2.0版的“节能与新能源汽车技术路线图”通过了专家的评审，很快就会正式发行，今天我们这个会的宗旨是讲产业链，所以我想紧密结合节能与新能源汽车发展跟产业链相关的一些技术路线，结合我们制定路线图中大家整理出来的一些思路讲一些认识，跟大家做交流。

第一，中国新能源汽车与节能汽车应该并举发展。这是一个前提，无论是发展规划也好、路线图的预测也好，到2035年节能汽车与新能源汽车的比例大概各占一半，应该说我们到那个时候汽车产业应该是能够实现电动化的转型，所以大家一致认为我们同时要重视传统汽车的转型，就是这两个事同时一起抓。原因就是：一是中国地域广阔，地理、气候、道路、使用环境很复杂，多元化的汽车技术和多元化的能源结构可能对中国更加适合。二是我国是能源消耗大国，中国的交通能源只有多元化才更加安全，我们仅仅靠电是不安全的，我们仅仅靠石油也是不安全的。三是中国的电力还是以煤炭发电为主，我们看电力部门的规划，到2035年煤炭还是要占一半左右，而煤炭除了作为能源以外，还是珍贵的材料资源，我们也要珍惜它，而世界上还有丰富的石油和天然气资源可以被我们利用。

第二，节能汽车要实现混动化。节能汽车不能说现在传统汽车不变，节能汽车因为数量巨大，消耗的能源非常多，中国石油进口比例也非常大，很大一部分让汽车消耗掉了，所以传统汽车的节能是非常重要的任务。另外，我们也有在国际上二氧化碳减排的承诺，所以我们要努力的把传统汽车的能耗降下来。而传统汽车能耗降下来最重要的、最有效的手段是混合动力。专家组认为，今后15年中国的传统汽车要全面的向混合动力去转变。所以我们提出来，是不是可以用全面电驱动化的计划，就是今后中国所有的车，包括新能源汽车和传统汽车，都有电机、都有电驱动，代替禁燃时间表这个提法，可能更加符合国情。

第三，全面电驱动化。全面电驱动化会带来什么呢？将节能汽车与新能源汽车发展的产业链高度的融合，我们现在很明显的存在着两种产业链，一个是传统汽车的产业链，一个是新能源汽车的产业链，今天我们又在谈智能网联汽车的产业链，几条产业链。实际整个汽车工业应该是一个完整的产业链，如果我们把电驱动化作为整个汽车发展总的思考，整个汽车工业的产业链是融合交错在一起的，是一个完整的产业链，不在车的品种上去细分产业链。所以，全面电驱动化能消除传统汽车（新能源汽车）技术体系的界限，构筑中国汽车产业新的整体的技术架构和产业链布局，有助于形成中国发展汽车工业的整体思路和布局。

第四，坚持纯电驱动战略取向不动摇。刚才讲了传统汽车跟新能源汽车的关联，但是我们还是要明确提出来，这几年在中国坚持的一个重要的战略，就是在国务院定的规划里提出来的纯电驱动是我们主要的战略取向，我们纯电驱动现在发展全世界最好，在纯电驱动带来的电控技术中，我们取得了非常好的发展，而且对全球电动汽车的发展应该说起到很大的促进和引导的作用。回过头来看，我们国家的纯电驱动为主的战略思想是正确的，在今后15年还是应该坚持不动摇。

第五，我国新能源汽车将走出培育期，迎接快速发展期，产业链要做好部署，莫错过机会。经过近十年发展，我国新能源汽车已经在政府政策激励为导向的培育期，学术上也叫导入期，应该逐步走出来了，新能源汽车是不是已经到了典型的新兴产业的S型曲线的的转折点，要从以政府激励政策为主进入市场导向为主的时期，这意味着新能源汽车要进入到快速发展期，就是今后大家要有思想准备，虽然说去年到今年因为受到整体经济情况和疫情的影响，好像我们发展有点影响，但这个困难时期一过要有思想准备，新能源汽车会迎来一个快速发展期。所以在规划和路线图里，都对未来的产量做了发展，最后有一个目标，到2035年新能源汽车和节能汽车估计各占50%。大家想想看，这样的快速发展对产业链带来的影响应该是巨大的，我们有可能现在的市场准备还很不充分，很多投资者和企业家的眼光看到整车厂，但是没有看到整车后面巨大的产业链，这是我们发展非常大的机会。

第六，动力电池的产业链布局要兼顾技术进步与市场需要。任何一种车，只要电驱动就少不了动力电池跟电机，动力电池是我们的核心，动力电池应该怎么发展，这是非常重要的。讨论电池技术的时候我们专家组有很大的变化，过去我们编路线都是能量密度为主线考虑，什么时候到了300、400、500 Wh/kg，最开始考虑2035年的技术路线图就是这么一个思路，但是经过专家组反复讨论，认为这个思路还是要调整、要改变。动力电池技术要考虑，一个是多样性，包括能量型、能量功率型、能量功率兼顾型。功率型要兼顾，混合动力是功率型，一旦混合动力大量发展的时候功率型电池需求量有非常大，但我们现在大家做的比较多的是能量型。考虑市场需求，路线图提出来的，这个是很不一样的思路，就是说我们提出来三类电池：普及型、商用型、高端型，这三种电池，对性能的要求、寿命的要求、成本的要求，都是有所区别。电池不是一种技术模式、一种技术特征，应该根据车辆发展的需求来确定什么样的电池，我想也是这次技术路线图一个重要的思考，就是说从汽车发展多样性的需求提出电池的需求。

第七，电驱动系统是未来汽车工业产业链的重中之重。按照前面的思路来讲，传统汽车跟新能源汽车都融合变成电驱动，实现全面的电驱动化，电驱动系统就是未来整个汽车工业一个核心的技术。这个图构思了一下电驱动系统主要的过程。大量的发展各种类型的电驱动系统，是我们后边非常重要的任务。比如混合动力的机电耦合系统就是我们现在很大的弱点，混合动力汽车发展不起来，很大的原因就是没有一个好的混合动力机电耦合系统技术。

第八，从新能源汽车使用特点与市场需求出发建设充换电基础设施。过去我们一般不会把加油站列到汽车产业链中来，对新能源汽车和对未来的汽车来讲，基础设施应该是汽车产业链重要的组成部分，它是保证新能源汽车使用推广关键的因素。随着新能源汽车的快速增长，基础设施的布局、建设、经营管理都要加以认真的考虑，要进行科学、合理的布局。在构思基础设施的技术路线图中大家也可以看到，并不是很单一的，比如有的人说基础设施发展方向要从慢充到快充、从分散到集中等等，专家组认为不是这样，中国的基础设施一定是多样化的，各类车型要求是不一样的，所以大家可以看到这个图中有私人的、分散的，像这类的基础设施应该怎么做、应该做哪些技术，有集中的公共的充电系统，这应该怎么做，还有现在大家正在讨论的换电应该怎么做，谈到这个，有的人认为以后都要从充电变成换电，专家组认为也不是这样，换电是非常好的一种基础设施模式，但是它是其中一种，它对某些车型可能是很适合的，但也不见得适合所有的车型。应该是多种基础设施的形式在中国都有发展的可能，就是说我们要尊重市场的需求。而在这种市场需求上把它做好，做得更加安全、更加经济、更加方便，战略发展，电动车随着发展以后，电动车和电网的互动，也是基础设施中要考虑的一个重要内容。

第九，智能网联技术是整个汽车产业链发展的新机遇。智能网联技术也是这次会议的重要议题，专家组认为，智能网联技术是涉及到所有类型的汽车，不仅仅是新能源汽车，所以我们也不主张要列一个智能网联汽车，有的人提出我们是不是要列一个类型智能网联汽车，这种肯定是有问题的。实际上智能网联汽车还是从传统汽车开始的，智能网联技术覆盖了所有的汽车，这点认识大家应该是取得一致的，不会再去单独提智能网联汽车。智能网联技术是汽车技术、信息通信技术、交通设施技术等多领域技术的融合，这点也很重要。就是说智能网联汽车不是汽车行业自己一家的事情，肯定跟同行业关系密切，还有跟交通基础设施的行业紧密相关，绝不是汽车行业一家能做的事情，在智能网联这章里大家也构筑了一个矩阵。专家组认为，智能网联汽车技术将会带来汽车产业发展的另一个重要变革与机遇，同时它绝不是汽车产业独家能够实现的任务，中国汽车工业要与信息产业和交通系统密切合作，加强沟通，才能够建设一个自主的产业链体系。

第十，突破共性基础技术。9个小组，刚刚讲制定路线图分了几个小组，每个小组最后一段都是列出一个很详细的短板，短板列出来以后大家都感到很震惊，所以说汽车工业发展到今天我们基础是不牢的，大量的短板，而且这些短板又是“卡脖子”的，这些短板多半在外资企业和合资企业中，不在中国企业中。当然我们说发展中国汽车工业应该是开放的态度，应该是让全球汽车产业都在中国发挥他们的作用，我们把中国的市场作为全球竞争的场地，但是竞争场地不能说中国人很弱，不是我们的愿望，我们希望通过竞争把中国汽车产业做强，做强不是光看整车，一定要把基础做强。今天我们是产业链为主题的会议，我还在讲台上呼吁，希望投资者或者产业界把更多的注意力关注到我们的基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