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湃观察 | 商业传“奇”落幕，另一个“通用”能够从中学到什么？

总编 | 张克环

编辑 | 董梦帆

作者 | 桑田

来自汽湃（GREATAUTO)的报道

对于相当多国人来说，“通用”这个符号略显模糊。

军火商、M1坦克的制造者通用动力（GDC），爱迪生所创立、造电器和飞机发动机的通用电气（GE），以及在中国因为别克、雪佛兰和凯迪拉克而妇孺皆知的通用汽车（GM），虽然名字里都带着“General（通用）”，但其实是完全不同、几乎毫无交集的三个企业。

2020年3月2日，通用电气前任CEO、曾被誉为“全球第一CEO”的杰克·韦尔奇去世了。

这位通用电气史上最年轻的董事长和CEO，在1981年至2001带领通用电气，将一个弥漫着官僚主义气息的公司，打造成一个充满朝气，富有生机的企业巨头，使通用电气的年营业额从250亿美元成长到1400亿美元，公司市值从120亿美元增至4100亿美元，成为真正的业界领袖级企业

因为著作曾经被译为中文，在国内销量不错，杰克·韦尔奇在中国的知名度也着实不低。但也免不了有人张冠李戴，把他当成“通用汽车前CEO”。

杰克·韦尔奇去世后，全世界都在分析他一生的功过。这位商业传奇的去世，与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通用汽车，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这首先要从通用电气的兴衰说起。

在杰克·韦尔奇2001年离任时，通用电气是毫无疑问的业界大佬——1999年，通用电气成为全球市值最高的企业，并因此连续3年在美国《财富》杂志“全美最受推崇公司”评选中名列榜首。

然而后来的20年间，通用电气不复当年之盛况。2017年，通用电气股价暴跌45%。随后的几年，通用电气的股价继续下跌。如今，通用电气的市值仅为980亿美元，不足巅峰时期的16%。

2018年6月19日，通用电气更被剔除出道琼斯工业指数，离开了占据110年的宝座，有媒体称之为“奇耻大辱”。此时，距离雄才大略、著书立传、到处讲学的杰克·韦尔奇退休，还不到20年时间。

一方面，通用电气的衰退，有产业周期的原因。杰克·韦尔奇在位的80年代和90年代，是全球经济高速发展的时期。而在新千年之后，特别是2007年的次贷危机，让全球经济大受影响。但更为重要的原因，是通用电气丢掉了创新的精神——成也杰克·韦尔奇、败也杰克·韦尔奇，可叹！

由世界上最著名的“发明家”托马斯·爱迪生创立，诞生于1892年的通用电气，曾是创新的代名词。通用电气推动了电气化和X射线在医疗成像领域的应用，对树脂研究的突破则把塑料带入了一个新的时代，更造出了世界上第一台电烤箱、第一台电磁炉、第一台双门冰箱、第一台全自动洗碗机、第一台烤面包机，乃至全世界第一座核电站。此外，涡轮螺旋桨发动机、航空自动驾驶仪、日光灯、海水淡化、钻石合成、人工降雨技术都是通用电气的成就。

杰克·韦尔奇在上任后，开创性的提出“数一数二”战略。他认为，如果当不了一个行业的领头羊，通用电气就应该退出这个行业。

“数一数二”战略，好处是可以更聚焦有竞争的业务，但也留下只注重眼前的财务利益的隐患。在这个长期策略的执行下，通用砍掉一切具备潜质却亏损的战略性业务。这固然迎合了股东利益的最大化，却摧毁了通用电气的创新精神。

通用电气对于人类生活的发明贡献，恰好在80年代后陷入停滞，转而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金融集团。另一方面，由于注重短期高回报，通用电气后期的发展越来越依赖于并购，而不是内部创新所带来的原生增长。当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通用电气遭受了沉重打击。

当年同样遭受金融海啸重击的，甚至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恰好也有通用汽车。2008年，通用汽车一度处于破产边缘，如果不是美国政府施加援手，通用汽车可能已经早已消失于历史长河。

通用汽车走过一段与通用电气类似的旅程。诞生于1908年的通用汽车，同样曾经专注于创新，1927年超越福特成为美国第一大汽车制造商后，历经大萧条和二战的洗礼，通用汽车依然长盛不衰。

通用汽车生产的Hydra-Matic变速器

是世界上第一个量产的自动变速器

1957年的10月10日，

通用实现了一次距离为400英尺（120米左右）的自动驾驶

1966年，世界上第一辆燃料电池汽车，通用Electrovan

如果细数通用汽车的发明，丝毫不比通用电气逊色。从全球第一款电动式启动机、第一款V8发动机、第一个独立前轮悬挂系统、第一辆SUV、第一辆概念车、第一部全自动变速器、第一个安全气囊、第一个催化转换器，如今我们所见到的汽车的模样，相当多是因为通用汽车。

今天，全世界都在追逐汽车的电气化、自动化、互联化，而通用汽车在几乎每一个领域都是先驱者。

当上汽荣威说RX5是全世界第一款互联网汽车时，通用汽车或许自己都快忘了，它在1996年就发明了车内免提语音通讯系统“安吉星OnStar”、在2005年就推出了第一个“车联网”技术V2V系统。

2008年，通用就展示了HCCI技术，而这个被它丢掉的技术，如今被马自达拾起。同样，被通用（准确地说是通用旗下的萨博）放弃掉的发动机可变压缩比技术，则已经被日产量产化。

如今，丰田和马自达分别为自己的燃料电池和HCCI均质压燃技术而骄傲，并分别推出了应用产品。而通用汽车早在1966年就展示了全球第一款燃料电池汽车、2008年就首次展示了HCCI均质压燃技术。尽管通用汽车曾经是电动汽车和燃料电池技术的先驱，但如今说起这些技术，人们只会想到特斯拉和丰田Mirai，通用汽车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丢掉了原本巨大的领先优势。

值得庆幸的是，通用汽车更牢固地抓住了中国市场这根救命稻草，相较于年亏200多亿美元的通用电气，通用汽车在闹出巨大罢工风波的2019年依然能够实现67亿美元的利润，中国市场功不可没。

好在，通用汽车似乎比体量更大的通用电气更懂得适时调头转弯。重新用回四缸发动机、以及放弃东南亚等地的传统燃油车制造，转而在电动和自动驾驶领域下重注的通用汽车，被摩根士丹利等投资机构看好其2020年前景。

望着另一个“通用”深陷泥潭，通用汽车似乎已经从中吸取了宝贵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