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失前蹄，威马运营几近停滞
作者 | 龚宸芫
编辑 | 李国政
出品 | 帮宁工作室（gbngzs）
2023年新能源汽车行业第一股寒气，从威马汽车身上冒出来。
门店大片倒闭，客服电话无人接听，车辆售后没有配件，员工社保不给补交，离职员工赔偿金不兑现……
面对这些蜂拥而至的负面消息，2月14日，威马汽车创始人沈晖回应帮宁工作室：“由于我们现在处于RTO关键期，为了不影响上市公司，我们暂时对一些传言不回应，还是请看公告。”
RTO，即反向收购上市，俗称借壳上市，指非上市公司股东通过收购一家壳公司（上市公司）的股份控制该公司，再由该公司反向收购非上市公司的资产和业务，使之成为上市公司的子公司。
今年1月，威马被Apollo出行收购，此后两家公司的合并再未公布进展。沈晖此次回应，表明了威马还在想利用借壳上市获得新生。尽管如此，威马内部士气仍很低落。根据威马（上海）采购部门已离职员工张文（化名）了解到的情况，“现在去上班的（采购部员工），差不多都不干活了。”
在市场渠道方面，目前北京片区的销售门店几乎全部关闭，全国其他地区也被媒体曝出有闭店行为；在线上，其购车小程序频繁出现“启动失败”提示，无法完成购车流程。
▲北京威马体验馆朝阳大悦城店已关门
通用电气公司(GE)前CEO杰克·韦尔奇说过：“采购和销售是公司唯一能挣钱的部门。”前述情况意味着，威马似乎并没有能产生收入的渠道。
与此同时，现有用户流失也是威马的一大问题。在闲鱼APP和其他汽车论坛上，大把的用户在低价甩卖威马汽车，其中不乏去年下半年刚到手的车型。
就在被Apollo出行收购同一天，沈晖在微博分享了电影《芙蓉镇》中的一个片段，该视频只有一句台词，“活下去，像牲口一样活下去。”沈晖应该没有想到，时隔一月，随着负面舆情的爆发，这句感慨一语成谶。
未来，即便还能像牲口一样活下去，威马也再难与蔚小理并称造车新势力“四小龙”了。
01.
四面楚歌
才被APOLLO出行收购一个月，威马就陷入四面楚歌。
近日，有消息称，威马开始全员停薪留职。网传聊天截图显示，威马市场部被通知居家不办公，也不给N+1。2月14日，威马公关向多家媒体回应称：“没有接到这个消息。”
即便威马官方对消息进行了辟谣，但不可否认，现在的威马已身陷泥淖。
去年12月，有消息称，由于拖欠供应商货款，威马工厂已陷入停产状态，第一款轿车M7项目停滞；威马成都产研部门部分员工的合同到期后不再续签。
“现在温州工厂里都没人了。”一位当地人表示，早在一个月前，温州工厂就被搬空了，工厂门口没有保安守岗，停车场剩下的几辆车都成了被冻结资产。那是威马的首个工厂，自2018年投产以来，为威马汽车的产量做出了重要贡献。
在销售和服务终端，威马也处于瘫痪状态。
▲北京威马体验馆合生汇店门口，坐上了其他餐饮店排队的顾客
2月14日，有消息称，北京威马朝北售后群已经解散，这是北京的最后一家门店。次日，帮宁工作室探访此地，发现该售后中心仍正常营业，车辆可以正常做保养，但如果补换零部件没有现货。
位于北京合生汇的体验中心也早已关闭。据旁边的极氪直营店销售顾问讲，威马这个体验中心去年12月就已经没人没车了。帮宁工作室电话咨询北京官方渠道的所有威马4S店，发现大部分是空号，个别电话处于忙线状态，还有的已经成为其他品牌的官方电话。
在线上渠道，威马官网早已打不开。帮宁工作室尝试启动威马官方购车小程序，每次均以失败告终；其官方客服无人接听。
在威马官方APP上，其社区动态更新的最后时间为今年1月29日。APP预约试驾页面上，显示已预约23882人。帮宁工作室尝试预约试驾，发现添加销售的页面打不开。
帮宁工作室就上述问题咨询威马公关，未能得到回应。
“没有人比车主更希望威马活下去。”北京一威马车主表示，自己才买不到半年的车现在没了售后保障，威马APP功能无法正常使用。他担心十几万元打了水漂。
至于威马公司内部的情况，亦是一言难尽。一位市场方向的员工告诉帮宁工作室，威马内部现在流言四起，人心惶惶，他的社保从去年年底就开始断交，周围同事都在寻找下家。
“断交社保就是在变相赶人，让我们自己提出离职，赖掉裁员的n+1赔偿。”另一位在脉脉上认证为威马某工程师的员工表示。
据张文了解到的情况，上海采购部门的员工不需要打卡，按正常时间上班，但大家目前都没工作任务，过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日子。
有报道称，威马位于成都的部门的员工也已被告知全员居家办公，大家手头也没有工作，成都公司群和全员群已开启全员禁言。
另据第一财经报道，多名威马汽车营销系统人士表示，公司高层正在讨论两个方案，一是部分员工停薪留职，二是所有部门预算缩减25%。此外，威马多名研发系统人员声称，虽然没有收到停薪留职的信息，但公司已经通知不用上班考勤。
去年年底以来，威马相继裁掉了多个部门的员工。按照国家规定，威马需要向他们支付n+1的赔偿。但截至目前，威马仍没有给到相应赔偿金。
“我在去年10月底被裁，按照约定，赔偿金分3期支付，第一期是1月25日，但我到现在还没收到钱。被裁当月的公积金也没帮我缴纳，公积金账户迟迟不能转移到下家。”张文表示。
不过事情在2月15日有了新进展。当日中午，张文告诉帮宁工作室，他的公积金已经被威马补缴，具体金额需要等到月底查账，公积金账户可以转至下家，“听说3月份会发1月的赔偿金。”
02.
上市容易活下去难
按照沈晖的说法，威马似乎离上市不远了。那么，威马这次能顺利上市吗？
官网显示，威马汽车全名为威马汽车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企查查APP显示，该公司成立于2015年1月，创始人、法定代表人为原吉利控股集团副总裁、原沃尔沃全球高级副总裁兼沃尔沃中国区董事长沈晖。
该公司注册资本为60亿元。对外投资信息显示，该公司共持股22家公司，其中17家为存续状态，涉及汽车制造、汽车销售、融资租赁等，多位于浙江、上海、湖南等地。
目前，威马有超过150条被起诉司法案件，案由多为买卖合同、承揽合同、服务合同纠纷，原告包括多家制冷设备、汽车零部件、机械、广告公司及前员工。
九成以上纠纷都指向钱。威马有钱，但就是不拿出来，这是部分债主的想法。钱去了哪里？“挪用是威马高层的惯用套路。”前述工程师认为，威马的钱已经被部分高层掏空。
对这一点，张文也认同。张文于2018年进入威马，“我进来一年后，威马的资金就出现了问题。”
虽然账上没有钱，但威马还是有望在今年上市。
去年下半年，威马申请港交所上市，但没通过聆讯。1月12日，APOLLO出行表示以20.2亿美元收购威马，并透过每股0.55港元配发288.25亿股的方式进行结算。
交易完成后，威马汽车将持有311亿股APOLLO出行股份，占比达到68.26%成为Apollo出行最大股东，预计2023年二季度在港股挂牌上市。而沈晖也随即担任Apollo出行的联席主席兼非执行董事，前威马核心创始团队成员戚正刚担任Apollo出行的总经理及执行董事。
“只要按照港交所的规定、会计准则和一系列审计要求，企业都能借壳上市成功。不过，借壳上市也存在割韭菜的行为，即利用时间差和上市规则，进行股票套现。”一位不愿具名的经济学家向帮宁工作室表示。
北方工业大学汽车产业创新研究中心研究员张翔也认为，威马借壳上市非常容易。“威马牵扯的合同纠纷，不会对它借壳上市产生不利影响，贾跃亭的FF汽车就是先例。”
2021年年初，FF以SPAC的方式借壳在纳斯达克上市，成功融资10亿美元。彼时，其创始人贾跃亭被国内多地法院列入被执行人名单，成为国内知名“老赖”。
“威马的问题不在于上市，而在于它上市之后该怎么选择路。如果资金不用在刀刃上，那等于白上市。威马需要尽快推出具有创新力的产品，来满足市场需求。”张翔说。
作为与蔚小理同期成长的新造车企业，威马一度和蔚小理并称为造车新势力“四小龙”。2019年，威马汽车以16876辆的交付量位居造车新势力第二，仅次于蔚来的20565辆。其首款车型EX5的上险量为16810辆，居于当年造车新势力单车交付量之首。
这几年来，新能源汽车领域日新月异，车企稍不注意就容易掉队，威马就是典型。
“威马本身的战略就有问题，营销战略沿用传统车企模式，产品创新程度不够、定位不明显，再加上它的主打亮点——自动泊车商业化迟迟不落地，在市场里没形成差异化竞争，市场表现越来越弱。”张翔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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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销量来看，威马在2021年做到44157辆的销量顶峰。到2022年，威马汽车仅交付29450辆，同比下降33.3%，脱离造车新势力主流队伍。工厂停产后，威马更是难上加难。
不少人都认为其未来堪忧。有猎头借此发帖调侃：“威马最近有同学关注外部机会嘛？收威马心碎小哥哥、小姐姐，开发和算法都有HC。”
威马结局未明，很多人不看好。尽管沈晖自嘲“牲口”令人动容，但造车不相信眼泪，市场最是无情。期待威马重新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