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晚年,往往容易被焦虑与病痛所折磨,对生活的情趣也因此被消磨。但是在日本,有一对已到耄耋之年的老夫妻,依然保持着对生活的热情和追求,而这部纪录片《人生果实》,讲述的便是他们的故事。
在日本爱知县春日井市,高藏寺新村的一隅,有一片杂木林和一间漂亮的小木屋,这里便是90岁修一和87岁英子的家。年轻时,酷爱帆船和航海的建筑师修一为了圆妻子的田园梦,带着英子来到这里,亲手为她搭起了田园木屋、开辟了菜园果园。
修一常说:城市需要森林。他觉得一个人想要好好生活,不能远离树木。于是在木屋西面种了 180 棵树。他们和这里的50多种水果、70多种蔬菜和180棵树已经生活了40多年。
修一怕英子有认知困难,在植物的旁边挂上醒目的黄色小木牌,贴心的提醒。有的写着植物,“草莓的花”;有的写着可爱,“报春草,是春天哦”;后面经常会有一句:“敬请期待~”
修一每天会写至少十封信给不相识、没有见过面的人,包括超市卖鱼的小伙子。英子买鱼的时候,小伙子会拿出修一给他写的信:鱼肉很新鲜很美味,要加油哦!大概三天就会收到一封。
修一只吃海苔米饭配渍菜的传统日式早餐,英子爱吃面包抹果酱和黄油的西式早餐。于是英子每天要做两种不同早餐,直到修一突然离世后,英子也一直坚持这样。她说,我做饭的最大心愿,就是能听到他说“好吃”。
将近90岁年纪的英子,也会可爱的抱怨丈夫,也会因为食物的美味而笑盈盈,会天真的和院子里的花朵合影,会兴奋的举起成熟的瓜果给镜头看。即使要回到最初的地方,也不会辜负人生的时时刻刻,而接近自然是我们保有童真最直接的方式。
修一曾是建筑师和大学教授,爱好是帆船。当年修一先生的月薪只有4万日元,可是想要买70万日元的帆船。英子只说了句“这样啊”,就开始平静地想办法。日本人向来含蓄,说不出口“我爱你”这样的字眼,可是看他们相处的一点一滴,就觉得没有比那更完美的爱情。
年轻时的津端夫妻
修一如此评价英子:她于我而言,是最棒的女朋友。尽管他们已经结婚65年了,他还是用“女朋友”这样的词汇,仿佛说的是一位17岁的少女。
在悠闲生活之余,两人还写出了《明天也是小春日和》和《每天都是小春日和》两本散文随笔集,记录了他们的田园梦幻生活,以及他们豁达随性的生活态度。
很多媒体想采访、拍摄津端夫妇的故事,都被他们严厉拒绝了。该片的导演伏原健之也被拒绝过,但是他没有气馁,手写了数封真诚的书信,感动了津端夫妇,这才有了纪录片《人生果实》。
日本高分电影《小森林》中也有春种秋收,一个小女孩在大都市受挫后,回到故乡自己种田生活。但是我们知道,这样的生活只是过渡,女孩不会一直这样待在田园中。《人生果实》是不同的,津端夫妻40年如一日,身体力行的向人们展示了一种优雅的生活方式。
拍摄纪录片期间,90岁的修一,遇到了一份很有意义的工作,为伊万里精神病疗养院修建适合病人居住的建筑。疗养院的负责人在向修一写的求助信中说,所有精神病人都是因为过度疲劳迷失自我而生病了,疗养院希望他们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修一在医院拜访的第三日就画好了设计图,他拒绝谢礼和设计费,只想帮忙修建一个属于他们、适合他们的建筑物,让里面的人舒心生活,早日康复。他在回复疗养院的信中说到:这对我来说,是一生一次最幸福的工作。请放心与我商谈细节。一定会有好事发生的。
2015年6月,修一在田地里拔完草后午睡,再也没有醒过来。面对修一的离世,英子奶奶表现的很隐忍克制。她抚着修一的额头,一边为他整理衣领一边说:“老头子,之后的事我会努力活下去的,放心吧。你等我,等我生命到尽头变成骨灰的时候,我们一起周游南太平洋。等我到那个时候,说好了哦。一个人很寂寞,但要好好的等着我,我很期待还能再见到你。”
可是后来英子奶奶又喃喃自语,“我一个人,今后要怎么过完剩下的年月。”在那之后,英子奶奶还是一如既往地准备精致的每一餐,摆放在爷爷的照片前面,仿佛修一先生还在世一样。她的坚强,也很令人感动。
修一去世八个月后,疗养院开始修建,建成后英子拿着修一的遗照,一起参观了这座修一用最后的热情设计的建筑。后来,89岁的英子还参加了真人秀节目《树木希林之居酒屋婆婆》,虽然孤独,她还是努力活着。
她说,我们没有太多的钱留给后代,即使有也不想这么做,我们想把肥沃的土地留给他们,这样他们就能直接在土地上生产出果实。在我看来,比起金钱、财富和土地,精神的传承更加重要,把自己的生活态度和精神内核传承给下一代,会让他们成为更好的人。
英子的这番话,说的正是日本人所追求的人生态度。在日本的传统文化中,“禅”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生活状态,刨除财富与名誉,遵循内心深处的精神追求,在他们眼中才是生活的真谛。
2019年9月,那个总是给先生“做好吃的”的老太太英子去世了,享年90岁。而在一年前,为本片担任旁白的日本影后树木希林在拍摄完她的最后一部作品《小偷家族》后,也离开了人世。
树木希林
时间或许是无情的,它能抹去我们身边的一树一木,甚至是每一个我们熟悉而亲切的身影。但是无论以何种方式,只要将心中那股淳朴而热切的爱记录下来,这种精神便成为永恒的存在。
“人活得越久,人生就会愈加美好。”
*部分图片和资料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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