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车企坠入至暗时刻 | 特别报道
撰文 | 张传宇 编辑 | 老司机
自3月中旬以来，新冠病毒疫情开始让欧美汽车业绷紧神经。
据路由社不完全统计，截至3月25日，包括通用、福特、大众、菲亚特克莱斯勒集团（FCA）、标致雪铁龙集团（PSA）等在内的12家海外车企，已经关停或计划关停的工厂将超过100家。甚至连认为“对新冠病毒的恐慌是愚蠢的”的强人马斯克，也不得不在23日宣布特斯拉将关停部分美国工厂。
事实上，这场因疫情而引发的“黑天鹅事件”，已经演化为全球汽车行业的“灰犀牛”，不光让90岁的巴菲特连续经历4次美股熔断，也勾起了人们对2008年金融危机对于汽车行业造成巨大冲击的记忆。
那么，疫情冲击下，国外的汽车制造商到底遭受了哪些困难？它们是如何应对的？2020年的汽车产业又将何去何从？
全球车企进入生产待机模式
在新冠病毒疫情席卷美国各地时，底特律的三大汽车制造商计划自3月中旬开始，暂时关闭所有美国工厂。
福特汽车表示，计划到3月30日关闭在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的工厂，并将在未来几周内与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UAW)密切合作，重启工厂，并竭力防止病毒的传播。
“我们将继续与工会领袖，特别是UAW紧密合作，以寻找方法来保护我们的员工健康和安全，同时我们正在寻找满足订单交付的解决方案”，福特北美区总裁Kumar Galhotra表示。
3月23日，福特公司表示，其在欧洲、印度，越南，泰国和南非的业务将关闭至少几个星期。福特国际市场集团总裁Mark Ovenden在一份声明中说：“员工、经销商、客户、合作伙伴和社区的健康与安全是我们的重中之重。”
通用汽车表示，最晚在3月30日之前关闭所有北美工厂，此后将每周对是否复工进行一次评估。 通用汽车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玛丽·博拉（Mary Barra）表示：“我们已经同意系统地、有序地停止生产，以帮助对抗新型冠状病毒。”
“到3月底，公司将逐步停止在北美各地工厂的生产。”菲亚特·克莱斯勒表示，将在这一阶段关厂措施结束时重新评估情况，同时将与UAW密切合作，以创造安全的工作条件，具体做法包括设定轮班时间和加强清洁规程。
数据显示，美国车企的关厂措施将影响25家总装工厂和15万名工会工人。其中，通用汽车有11家工厂，其次是福特的8家工厂和菲亚特·克莱斯勒的6家工厂。
此外，本田北美公司宣布，由于预期的市场需求下降，已经从3月23日开始关闭四家美国工厂。本田在一份声明中说，公司将停产六天，并计划在月底前恢复生产。大众汽车则证实，该公司位于田纳西州查塔努加工厂的员工，已获得一周带薪休假。
此前面对疫情采取强硬态度，甚至不顾地方政府建议的特斯拉，也在3月23日发布了关闭部分工厂的声明。“我们决定从3月23日开始，暂时停止在弗里蒙特工厂的生产，而内华达州的超级工厂生产、交付及售后服务将正常进行。”
与此同时，随着新冠病毒疫情在欧洲的传播加速，欧洲汽车制造商也开始关闭位于当地的制造工厂。
法国汽车制造商PSA表示，已经停止在十余家欧洲工厂的生产活动，包括在法国、德国、葡萄牙、英国、斯洛伐克和西班牙的工厂。菲亚特克莱斯勒也宣布将停止其大部分欧洲工厂的生产，其中包括意大利、塞尔维亚和波兰的工厂。目前尚不清楚FCA的23家工厂中，有多少家将继续运营。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两家公司还处于合并进程之中。
“尽管市场需求中断，公司仍在与其供应基地和业务合作伙伴进行合作，以使我们的制造业务能够尽快恢复先前计划的生产水平。” FCA在一份新闻稿中表示，它计划采取一些措施，一旦准备好就能“立即”重启制造业务。
3月15日，法拉利宣布暂时停止在意大利马拉内罗和摩德纳工厂的生产，其目前的计划是，在3月27日恢复生产状态。
法拉利还指出，由于正在经历“第一批严重的供应链问题，不再允许继续生产”。 而且，法拉利车队也已中止其业务活动。同时，在停产之前，法拉利已经宣布了相关裁员计划。
在英国市场，阿斯顿·马丁表示，公司的停产计划将持续到4月20日，但它将继续评估状况，并“将在合理的情况下尽快恢复运营。”
此外，宾利、MINI、劳斯莱斯、日产、捷豹路虎、丰田和本田等车企，都因为疫情的扩散而暂停了在英国的汽车生产。
在德国市场，宝马宣布已开始关闭其经销门店和工厂，工厂停工计划会一直持续到4月中旬，并将根据需求调整产量。 宝马在一份声明中说：“与许多其他商品一样，汽车的需求将大大减少。”
保时捷汽车也宣布，已经从3月21日开始为期两周的工厂停产，该决定将影响其在德国祖文豪森和莱比锡的两家工厂。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自上周开始，大众汽车在欧洲的大部分工厂已经停产。“2020年将是非常艰难的一年。疫情大流行给我们带来了未知的业务和财务挑战。”大众汽车集团管理董事会主席赫伯特•迪斯（Herbert Diess）此前表示。
紧急转产医疗设备
在世界范围内，汽车行业正在跨界生产呼吸机和其他医疗设备，以对抗新冠病毒疫情。
上周，特朗普政府表示，将援引朝鲜战争期间通过的《国防生产法》，来促使工业制造商在紧急情况下生产抗疫所需的供应品。对于汽车行业而言，该计划就是要求汽车制造商开始生产呼吸机和医院需要的其他任何设备。
在此形势下，福特汽车宣布与3M公司合作 ，开始使用F-150的座椅冷却系统来制造医用呼吸机。同时，福特还与GE Healthcare合作生产GE呼吸机的简化版本。除此之外，福特还在生产口罩。截止目前，福特已经为医护人员提供了超过10万个口罩。
据《纽约时报》报道，通用汽车和Ventec Life Systems公司，正在位于印第安纳州科科莫市的通用电子制造工厂，合作制造20万台紧急护理呼吸机。通用汽车表示，目前所需的95%的零部件已经到位。
虽然特斯拉没有立即转向呼吸机的生产，但马斯克表示，他从中国购买了1255台呼吸机，并将其捐赠给了洛杉矶的医务人员。他认为，“中国的呼吸机供过于求。”
3月24日，据外媒报道，菲亚特克莱斯勒（FCA）CEO 麦克·曼利（Mike Manley）表示，将利用其在中国的一个汽车工厂生产口罩，每月产量100万个。
而在英国，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Boris Johnson）已于3月16日与福特、本田、劳斯莱斯和JCB等汽车制造商和工程公司展开对话，讨论他们的生产线是否可用于制造医疗设备。据了解，英国医院可使用的呼吸机仅为5000台。
最新消息显示，英国各大车企表示，愿意支持生产如今最需要的呼吸机。但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政府与车企的讨论在于，是否有足够的生产空间，容纳新定制的医疗设备生产线，而不是将现有的生产线重新利用、转产。
此外，大众汽车首席执行官赫伯特·迪斯表示，该公司已开始在中国建设防护口罩的生产能力，并向德国当局提供温度测量设备、口罩、消毒剂和诊断设备。
在意大利，法拉利和菲亚特克莱斯勒正与该国最大的呼吸机制造商Siare Engineering进行协商，以帮助提高呼吸机的产量。
破产、合并还是抄底？
日前，加拿大皇家银行资本市场公司（ RBC Capital Markets）“从需求角度出发”预测，由于新冠病毒疫情的影响，可能使全球汽车产量在2020年下降16％，而美国汽车销量预期下降20％；同时，本年度迄今为止，中国这个最大汽车市场的零售量削减了一半。
持类似观点的咨询公司不止一家。摩根士丹利发布了一份报告，预测2020年汽车销量将下降9％。分析师写道，由病毒传播引发的“需求冲击”，可能会导致消费者推迟购买诸如新皮卡、SUV、跨界车等大型商品。
摩根士丹利预测，美国的汽车销量可能会从2019年的1710万辆下降至1550万辆。而LMC预测，2020年美国轻型车的销量将从1680万辆下调至1650万辆。
美国密歇根州安阿伯市汽车研究中心的Kristin Dziczek表示，在美国，汽车销售停止一周会给经济带来巨大的连锁反应，销售额将急剧下降。
该中心的数据显示，每丢掉一周的汽车销售，整个市场将损失约94400个工作岗位和73亿美元的收入。
因此，由于在新冠病毒疫情爆发期间对汽车的需求下降，随之而来的停产可能会给汽车制造商带来直接的现金紧缩。
在这样的形式下，通用汽车表示，将从现有信贷额度中借入160亿美元，并将现金储备增加一倍，以确保通用在不确定的全球市场中，保持财务灵活性。
通用汽车CEO玛丽·博拉在一份声明中说： “我们正在积极采取紧缩措施以保留现金储备，并采取必要举措来管理我们的流动性，确保我们的业务可以持续发展，从而保护我们的客户和利益相关者。”
与此同时，福特汽车也在上周选择暂停派发现金股息，并额外借款154亿美元，最大限度地使用信贷额度。
综合来看，美国汽车供应商在经历了2008年金融危机的破产教训后，已经开始有了相对更强的风险意识。因此，在这场相对不那么严重的疫情危机中，通用汽车和克莱斯勒大概率不会走上破产的老路，福特也不再会摇摇欲坠。
但是，在汽车产业转型、部分重磅车型亟待量产的关键节点，销量的暂时停止、现金流的相对紧缩，将会冲击包括美国车企在内的诸多国际车企的转型计划。
“如果车企停工延续到4月前后，小规模的零部件企业的资金周转可能会恶化。”日本某大型汽车零部件企业的高管表示。他联想到了2008年雷曼事件后出现的严峻局面，当时，上市的大型零部件企业相继进入亏损状态，而未上市的部分中小企业则出现了资金周转困难。
可以想见，停产时间越长，小规模零部件企业承受的压力就越大，将被迫进行包括重组在内的经营战略调整。因此，由于现金流萎缩，2020年中小零部件企业之间的重组，大概率会变得更加活跃。
对于中国车企而言，尽管国际市场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但眼下最为紧要的任务，还是复工复产，恢复销售服务等日常秩序，而不能沉溺在幻想“外资退、自主进”，此消彼长的零和博弈迷梦中。
2月份，本田在中国的销量下降了85％，丰田下降了70％，大众下降了91％，通用汽车下降了92％，但在相对更为深厚的市场基础上，这些跨国巨头恢复的效率相对自主品牌也会更快。
而且，在疫情期间，全球车企学习的是中国车企管控疫情的方式方法，而非研发、制造的特有技术，因此两者的差距并没有实质性的缩小。
如此看来，幻想趁着疫情赶超欧美汽车的人，可以洗洗睡了，还不如在适当时机出海抄底待价而沽的优质公司，显得更为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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