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湃观察 | 芯片风波不断，特斯拉究竟错在哪儿？

总编 | 张克环

编辑 | 林晓娟

作者 | 桑田

来自汽湃（GREATAUTO)的报道

经过了十余天的发酵，特斯拉车载安全芯片“减配门”事件终于在“315”即将到来之际，遭到了有关部门的实锤——

3月10日，工信部装备工业一司针对特斯拉Model 3车型部分车辆违规装配HW2.5组件问题约谈了特斯拉（上海）有限公司。责令特斯拉（上海）有限公司按照《道路机动车辆生产企业及产品准入管理办法》有关规定立即整改，切实履行企业主体责任，确保生产一致性和产品质量安全。

引发巨大争议之后，特斯拉最终被板上钉钉：芯片“减配”的行为确实违反了中国相关法律法规。

这一事件的爆发，乃是因为有特斯拉车主发现，他们购买的国产Model 3整车控制器代码与环保信息随车清单标注上不一致。

按照随车清单的信息，特斯拉Model 3应该搭载的是最新最高级的HW3.0芯片（代号1462554），而这些车主发现自己车上的整车控制器搭载的是旧款的HW2.5（代号1465773）。

特斯拉中国官方在3月3日辩解称：受供应链影响，一部分标准续航升级版Model 3安装的硬件为HW2.5，随着产能和供应链恢复，后续将为这些车免费更换HW3.0。

实际上，自从这件事件被曝光以来，网络上一直有两种声音在激烈交锋。

一种声音代表着部分车主的立场——既然特斯拉在随车清单和宣传中都反复强调了HW3.0芯片，那么在未告知车主、未经过车主同意的情况下改变配置规格，即使没有对车辆的安全造成影响，也严重侵犯了消费者的知情权。甚至于，一些人喊出了“退一赔三”的诉求。

另一种声音则站在了马斯克的立场上。如特斯拉方面的解释：如果没有选装FSD功能，使用HW2.5的Model 3车型与HW3.0的Model 3车型在驾乘体验和使用安全上基本不存在区别。

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所谓的“FSD功能”。这是特斯拉引以为傲的AutoPilot自动辅助驾驶系统的升级版本，也是特斯拉Model 3最重要的卖点之一。国产Model 3标配基础Autopilot自动驾驶辅助功能，可在行驶车道内自动辅助实施转向、加速和制动。而FSD套件需花费人民币5.6万元购买，购买后将获得自动辅助变道、自动泊车、车辆召唤等功能。装载HW3.0的特斯拉车型，具备识别交通隔离墩（俗称“雪糕筒”）的能力，而此前装载HW2.5及以下硬件的特斯拉车型则无法实现该功能。

特斯拉一直表示，升级FSD的Model 3都进行了HW3.0的升级。从特斯拉的角度来说，没有FSD的车型，HW2.5和HW3.0并没有区别。

但显然，这样的解释或许能够说服一部分特斯拉的铁粉，但却与中国的现行法律法规相违背。

特斯拉第一错：记吃不记打

从工信部约谈的内容中就不难看出，一个重点是要求特斯拉“确保生产一致性和产品质量安全”。HW3.0换成了HW2.5，如果按照特斯拉自己的解释，在没有选装FSD的情况下或许不存在安全问题，但生产一致性则实锤有问题。

生产一致性，虽然是个比较生僻的概念，但对于汽车这样的工业品来说，意义十分重大。

工信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布新车公告，对整个公告，很多车迷都比较熟悉。事实上，车企要推出一辆新车，需要将自己欲审报公告的新车造好样车，然后送试验场进行安全性检测，取得相关的试验报告再送审，合格后才能由工信部正式发布，再之后才能够正式量产。

如此大费周章的目的，是为了保证实际生产、销售的车辆产品的有关技术参数、配置和性能指标，与《公告》批准的车辆产品、用于试验的车辆样品、产品《合格证》及出厂车辆上传信息中的有关技术参数、配置和性能指标一致——如果生产一致性出现了问题，那么就很可能是在生产中缺斤少两，以次充好。

不管特斯拉如何辩解，它有意无意地改换了HW芯片，在生产一致性上出了问题，这已经100%板上钉钉，违反中国法律法规。

这就是特斯拉在此次事件中犯下的第一个大错。

作为风口浪尖上的企业，特斯拉从计划在中国建厂以来，一直就是聚光灯下的焦点。从2016年开始，特斯拉将在中国建厂的消息便席卷整个行业，在自贸区独资建厂的模式史无前例。而为了达成独资建厂这一目的，实现利益的最大化，特斯拉还使用了一些手段。

最终，中国也为了特斯拉而松了口，取消了新能源整车制造的合资限制。

特斯拉不是慈善机构，马斯克也不是圣人，作为企业和资本家的他们，天然就是逐利的，这无可厚非。但中国有句老话，不知道特斯拉和马斯克有没有听过，叫“记吃不记打”——特斯拉过去几年在中国的顺风顺水，似乎让它有点得意忘形，以至于拿中国的法律法规都不当回事。

特斯拉可以独资建厂，但永远不可能在中国建立“独立王国”。当华为在海外遭遇法律的阻拦时，一个依法治国的中国，自然也没有理由让外资企业高于中国法律而存在。如今遭到广大消费者和工信部的当头棒喝，特斯拉实属求仁得仁。

特斯拉第二错：祸从口出

特斯拉犯的第二个错，就在一张嘴。

和相当多美国人，乃至他们的“大领导”一样，马斯克是出了名的大嘴巴。作为一个靠互联网思维起家的制造业大鳄，马斯克显然与亨利·福特、比尔·盖茨，乃至史蒂夫·乔布斯都截然不同，人家是有100分吹80分，最多吹105分，马斯克则能够把100分吹成150分，还能让自己的“野生铁粉”进一步发水成200分。

真空超高速列车Hyperloop就是典型的例子，且这根本不是马斯克的发明，只是他挖坟挖出来的老古董——简单来说，这种长度的真空管道即使可以造出来，造价上天，极其容易被破坏，安全性极低，而且运载效率也远不如普通高铁。

至于什么侵入式脑机接口，植入人脑的电极从人脑子直接读信息，更是空中楼阁毫无靠谱的迹象，也敢出去圈钱……

毕竟现在流行的就是“互联网思维”嘛，论“讲故事”的本事，一代宗师特斯拉比贾跃亭强出100个罗永浩。

当然，在特斯拉这个项目上，马斯克帮特斯拉吹牛很成功——特斯拉声名鹊起，马斯克的嘴功不可没。

咨询公司Navigant每年发布关于自动驾驶的报告。特斯拉连年垫底，甚至还不如中国的百度，但在特斯拉粉丝眼中，特斯拉就是自动驾驶的代名词。事实上，与其说特斯拉在自动驾驶上技术领先，还不如说特斯拉比其他公司都更胆大——如果不是死伤事故的发生，特斯拉恐怕至今还在宣称自己是“自动驾驶”，而非辅助。

成也一张嘴，败也一张嘴。在Model 3上市先后大为造势时，特斯拉无所不用其极地吹嘘HW 3.0芯片如何强大——比如，吹嘘特斯拉自研的HW3.0的性能相较于英伟达提供的HW2.5提升了21倍。在这个芯片的支持下，Model 3甚至还能实现像007电影中那样的车辆远程召唤功能。

尽管21倍算力的说法后来遭到了英伟达的打脸，而“智能召唤”功能至今也未能在现实中落地。但牛X吹出去，显然有相当多的人信了，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车主对于自己车上的HW3.0变成了HW2.5而着急上火。

更为重要的是，当初马斯克亲口说的是：HW3.0将标配在2019年下半年生产的所有Model 3之上。传说中重视信誉、强调社会契约的美国，难道“钢铁侠”马斯克食言而肥，就不算事儿了？

马斯克随后更是大嘴一喷，发推开口就是“奇怪”——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那些投诉的车主并没有选装FSD，他们可能不知道，如果交付后再选装，我们也可以为其提供相应的免费升级。

马斯克“奇怪”于别人的合理质疑，却不奇怪于自己说破牛皮却不能兑现。站在正常人的角度来看，作为公众人物，如此出尔反尔却要反咬一口，才是最大的“奇怪”！

特斯拉第三错：拿豆包不当干粮

中国人说，别拿豆包不当干粮。特斯拉和马斯克，或许没有听说过这句话。

在事件发生后，特斯拉和马斯克百般辩解，但无论是特斯拉还是马斯克，显然都搞错了问题的方向和重点，这完全是一种隐瞒甚至欺骗消费者的行为。如果中国消费者没有发现这样的问题，是不是特斯拉就应该把这个秘密一直隐瞒下去呢？谁能保证HW芯片在升级中，而不是在原厂进行拆装，不会造成安全方面的隐患？

更进一步说，如果没有拉爆这次丑闻，谁又能保证，靠这次隐瞒尝到甜头的特斯拉，下一次会不会干出更为夸张的减配行为呢？

几个月前，马斯克亲自来到上海，像一个“网红”一般在舞台上脱了外衣，尬起了舞。这或许真的只是他表达中国工厂顺利投产、他大赚特赚的兴奋之情，而非真正对中国市场、中国消费者有多么尊重。

马斯克或许早已忘记了，是谁在特斯拉陷入低谷时出手相救，是谁在审批与贷款方面大开绿灯，是谁在一年之内创造了建厂投产的奇迹。特斯拉从前两年巨额亏损、股价暴跌、只差一步就破产倒闭，到如今顺风顺水，市值直逼丰田。毫无疑问与中国市场给与的巨大支持有关。

但特斯拉和马斯克不把衣食父母当回事，对于中国消费者的正常质疑冠以“奇怪”，显然是早已忘了本。

中国的车主们或许都是“豆包”，都是小人物，但我们要提醒特斯拉，永远不要拿中国消费者不当回事，这一个个“豆包”，能够在特斯拉困苦时帮助特斯拉“顶饿”，度过难关，也能让特斯拉吃不了兜着走。

结语

特斯拉肯定不会因为这一次芯片减配事件而“凉凉”。但特斯拉必须记住，消费者不是金鱼，是有记忆的，更是有尊严的。中国市场已经见过太多因得意忘形而遭到唾弃的品牌，不差特斯拉成为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