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峰走了，摩拜还没有结局

文 | Karakush

图｜网络

These violent delights have violent ends.

这些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结束。

昨天，消息传出，摩拜联合创始人王晓峰，将卸任摩拜CEO一职。

源头是一封注定会外泄的内部信，向摩拜全体员工宣布了新的人事变动：

王晓峰将卸任CEO，出任顾问；创始人胡玮炜则将担任新的CEO；而原来的特别顾问刘禹，将担任总裁，向CEO胡玮炜汇报。

信的署名者是摩拜董事长王兴和摩拜创始人胡玮炜。

这个结局可以说毫不令人意外——虽然说不乏一些矛盾点，毕竟4月4日，美团全资收购摩拜官宣之后，面对外界的风言风语，王兴曾发过另一封注定会外泄的内部信表示，管理团队将保持不变。

一个月都不到，世界就变了嘛。至于原因，王晓峰对各种媒体表示：“下一步的计划是多陪陪家人。”——历史告诉我们，这肯定就不是真正的原因。

有人说，王兴是在“清君侧”。关于美团收购摩拜，后来流出的很多细节都指出，王晓峰不会是一个听话的CEO。

相传，创始团队中，其实是摩拜原董事长李斌和胡玮炜更愿意被收购；而王晓峰则一边在和美团谈收购方案，一边还在见各种投资人，日日挣扎着找钱，找翻身的出路。

相传，在收购当夜的董事会上，王晓峰对此次交易投了反对票，同反对的还有摩拜CTO夏一平，但他们的股权占比不超过15%，并不没有用处。

相传，事后王晓峰公开表示，自己的态度一直是坚持公司独立发展，“坦率说如果公司独立发展有着非常大的机会，也有挑战，但是我没办法。”——因为胳膊拧不过大腿。

还有很多相传，但你应该已经看懂了背景。

如果我是大腿，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这条手臂给扯了，装条假肢也比不受控制的原生臂强。何况这条原生臂还倍儿有折腾劲。

TMT圈知名观察员魏武挥曾评价王晓峰其人，“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王晓峰是厦大的，毕业后第一份工作就是在中国职业经理人的黄埔军校宝洁。干的却是给小店做地推送货：

“王晓峰甚至有骑车送一大捆姨妈巾给夫妻店的黑历史，而且，还在路上因为捆扎不够散落一地引来吃瓜路人的围观。”

魏武挥说，一个出身名校履历光鲜的人，还能下钻狗洞，相当不简单。

加上这样的细节来看，这是一个有抱负、有恒心、有能力的人，埋头苦干一场，结果出局了——使得整个故事看上去有些悲情。

然而，就摩拜这件事来说，其实算不得一出个人悲剧。

这是一场怎样的“失败”？

很多人可能会质疑这是“失败”。除了“卖身”的说法很惹人嫌弃，“套现”出来的真金白银可以算是一场不输于敦刻尔克的胜利逃亡，一夜之间暴涨的身家可是瞬间就将同龄人抛弃在了时代的尘埃里。

我们要做一些高端的假设：假设王晓峰对共享单车是有愿景和理想的；再不济，假设他对摩拜的卖身价格还有更高的期望——那么，现在看来到底输掉了什么？

答案是很虚无的。

即便摩拜有机会能独立继续运营下去，它也没可能撑起一个产业，大大提升的失败风险则更可能让创始团队和投资人连像眼下这样的退出机会都沾不上边。

——因为整个共享单车的商业逻辑就存在问题。《中国企业家》将其总结为一个问题，雪崩之势已不可遏制，王晓峰已经走了，戴威（ofo创始人兼CEO）还会远吗？

如果没有巨头的输血，没有任何一家企业能撑下去。而巨头之所以愿意输血，除了占据高频场景，似乎也没有更多的理由。

归根到底，从共享单车出世至今的先天畸形没有解决，它没有营利模式。我们现在很容易陷入一个误区，认为这仍旧是一个有规模就能有未来的市场。

这个理念是有业界传奇证明的。腾讯一开始也是一个毫无营利可能的OICQ，严格说起来还是个盗版玩意儿，但是它抓住了广大的刚需，钱自然就来了。

然而区别就在于你不能去复制互联网矇昧时代开疆辟土的逻辑，那时候允许的试错成本，到今天很难去负担。

而从技术的层面，共享经济基本的互联网+的模式，本身并不存在护城河。你的规模保证不了竞争的门槛，守护不住革命果实。典型的先例就是滴滴，现在正在被美团、嘀嗒用着自己当年的套路攻打。

在这样的前提下，能否自己营利活下去，变得无比重要。我们对比与共享单车并列“中国新四大发明”的移动支付，就能看出差别。

移动支付在中国的确做得非常完善，绝对领先世界。那是因为它和营利的金融服务还能形成一个有效的闭环。

比如支付宝和蚂蚁金服，蚂蚁金服的切入点就在于在中国传统金融体系还不够普惠，它能去弥补传统金融体系的这个缺陷，并且通过技术保证信用。而对比美国，本身的金融体系就很完善，它缺乏新的金融服务进入方式，也就缺乏了让移动支付流行的入口。

反过来说更好理解，现在横空出世一家新的移动支付公司，背后啥也没有，只是在各种线下布局支付入口，因为移动支付是人民刚需啊，我去提升人民无钱包出行的高级体验——有谁会这么干？

而共享单车就像这个单吊的支付入口，不依附于巨头，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

摩拜的下一站在哪里？

如何判断一家公司的前景，很多投资人有一个标准，这家公司和没有这家公司，世界会不会不一样。

摩拜改变了世界吗？那些每天摩拜的小白领、学生党、高端绿色出行人士等等，肯定会说，有了摩拜，世界很不一样。

在那封内部信中，给出了这样一串数字：过去的两年多时间里，我们服务了2亿多的用户，进入了200多座城市，15个国家。

但重要的是，你换成ofo，也是一样的。共享单车的任何项目无法独自生存，也并非不可取代。它之所以昌盛到今天，必须感谢资本的狂欢。

不过摩拜出售的背后，已经暗示出基金没有怎么赚到钱的事实。不少分析指出，此事之后，“投资的潜在风险被暴露出来，这预示着互联网过往的打法——烧出规模、抱团取暖就能成功的时代，或许已经结束了。”

而王晓峰的退出，则是这条进程上的一个注脚。你不该把事业和梦想，建筑在别人的投机上。这才是真正让人感到悲剧的地方。

在昨天的内部信中，除了人员架构调整外，还提到摩拜将组建新的“智慧交通实验室”，致力于为城市提供智慧出行综合解决方案。原CTO夏一平将负责这个部门。

这大概是摩拜接下去的新概念。然而，对于摩拜本身来说，仍旧看不到任何营利点，所以仍旧不会是任何转机。只是点缀在美团、腾讯的格局里，将是一个很不错的bu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