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新能源混改：你缺的不只是钱
文｜Karakush
周二晚上，长安汽车发布了公告，旗下的长安新能源有了四家战略投资方。
这个消息迅速被第二天青岛五道口混改大奇瑞给盖过了风头。
毕竟分量不可比——一边是一个外部资本实现了对奇瑞集团和奇瑞汽车这两大主体的双控股；另一边则只是一个不算有存在感的新能源子公司支线有了多方增资。
但是连着一起看，都是国企混改，还都在各自层面放弃了对公司的控股权，释放出了一个行业信号：车圈混改大潮开始了，你无法阻挡潮水的方向。
对长安汽车来说，在发展新能源这块，他们从头就打算顺着潮水走。
2018年5月，长安汽车成立了这家重庆长安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把自己和新能源相关的资产都打包进去，直直奔着增资扩股而去。同年10月他们便在上海联合产权交易所挂牌，拟出让51%的股份，引入不少于三家战略投资者。然而没找着合适的，于是在今年6月终止了挂牌，再回去优化优化融资方案。
没过多久，到今年9月30日就卷土重来再挂牌，两个月后喜提南京润科、长新基金、两江基金、和南方工业基金四个战投方，分别拟增资10亿元、10亿元、7.4亿元和1亿元。增资完成后，南京润科将持有17.97%的股份，长新基金17.97%，两江基金13.30%，南方工业基金1.80%。
而长安汽车在其中的股权比则将由100%稀释到48.95%，丧失控制权。长安新能源科技将由长安汽车的全资子公司，变为一家五方联营的公司。
看着混得挺深刻。
长安汽车也表示：本次增资旨在加速新能源战略“香格里拉计划”布局落地，实现公司长远发展目标需要。本次增资将引入优质社会资本，建立符合市场需求的法人治理机制、经营管理体制和运营机制，增强新能源科技公司核心竞争力，助推新能源汽车业务加速发展。
但是这个逻辑链中的手段，并不是达成目的的充分条件。从增资之“混”，到机制之“改”，似乎还需要长安汽车付出些额外的决心。
从此次的战投方属性上，能一定程度反映出这一点。他们都是优质资本，但细看都不太社会。根据天眼查数据显示，四家背后均带有地方国资或政府背景。
比如南京润科，就带有南京地方政府背景，实际控制人是南京市溧水区人民政府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办公室。
长新基金和两江基金，则带有重庆地方政府背景。前者的实控人是重庆市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后者的实控人是重庆两江新区管理委员会。
而南方工业基金，兼具央企、地方国资和民营资本混合属性。比如股东方之一的南方工业资产管理有限责任公司，是中国兵装集团100%控股的；股东方之二的重庆产业引导股权投资基金有限责任公司，实控人重庆市财政局；股东方之三之四的国华军民融合产业发展基金和中国国有资本风险投资基金股份有限公司，上溯源头也是人如其名的厉害国字。
这样的背景意味着什么？咱也不敢妄议妄评。
但是《财联社》援引一位行业人士的分析指出，“考虑到参与此次增资的南方工业基金的股东方之一是兵装集团，而兵装集团又是长安汽车的母公司，所以长安汽车并未将长安新能源的控制权旁落他人。”此次增资，可以理解为是对长安新能源的一次财务投资，并不会插手具体的日常经营管理。
——为我们提供了一种看待的角度。
这和我们印象中，成功的混改样本，存在很大的差距。比如中国联通。
2017年，发展受阻的中国联通，通过定向增发引入了9大战投，募资近780亿元。联通一直是三家电信运营商中经营状况最差的，营收差，盈利更差。其2016年税前利润5.8亿元，仅相当于中国移动两天的利润。
错过了4G发展被认为是直接原因。募资后，联通董事长王晓初曾说，中国联通在5G时代不能再犯4G的失误，要从开始就为5G的发展准备充足的资金。（虽然相比移动也不早了，人5G标准的研究上处于领跑位置……）
但780亿并不是这顿混改的高光部分——而是在于战投方中，包括了百度、阿里巴巴、腾讯、京东以及苏宁等民企巨头。这使得联通的国有股权从63.7%下降为36.67%，也就是从绝对控股变成了相对控股，并且和非国有股东持股的35.19%股比之间，差距仅为1.48%。
这些民企资本，不仅仅提供纯财务支持，也参与公司重大事项的决策。体现在董事会构成上，混改后13名新董事会成员中，8人为非独立董事。其中，3人来自联通，另外5人均为混改引入的战投，并且除了中国人寿仍是国企董事，其他4位分别来自BATJ。
他们有一定的决策权、发言权，使其更完善公司机制，比如成立了发展战略、提名、薪酬与考核、审计等专门委员会等等。此外，这些活络的民企在业务上也为联通有帮扶效果，比如在销售渠道方面，提供了互联网低成本获客的触点。
国企混改，究竟改什么？
南方周末曾以此为题，发出过天问。募资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混改背后涉及国资监管体制改革，才是国企混改的核心。”过去“管人管事管资产”的国资监管方式，效率低下，捆住了国企的手脚，甚至形成了中国式的内部人控制。
而混改就是要改掉这种拖后腿的机制，更好地进行市场化。就像资深国企改革研究者、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邓峰就说，“混合所有制的实质是公司治理的改革，即股东平等，使公司成为一个建立在代议制基础之上的利益共同体。”
放在联通身上，从资本层来讲，它在上市的时候已经完成混改；但是并未形成真正有效的公司制度，去支持自身在现代商业中的发展。
我们冒进地说，只混不改的混改，不是耍流氓，就是没认清自己的问题究竟在哪。而在长安的例子上，我们能看到企业转型的强烈愿望。比如在解释放弃控制权时，长安董事会表示：
“新能源汽车市场已成为国内外整车企业必争之地，市场竞争激烈，新能源科技公司单独依靠长安汽车来发展新能源业务难度会持续加大，为了增强新能源科技公司的发展活力，提高其运营效率，加速整合新能源汽车产业链资源，并不断拓展产业链发展空间，需引入外部资源进行股权多元化改革，最终实现新能源科技公司的顺利转型。”
新能源是个好切口，虽然是一个红了10年的老热点，但目测还会热十年。长安汽车在2017年就提出了“香格里拉计划”。说到2025年，要累计投入100亿元，研发三大新能源专用平台，推出33款新能源产品，包括纯电动产品21款。
但是，目前推进得并不算好。今年1-10月，长安新能源累计销量仅为3.2万辆。旗下四款产品逸动EV460、逸动ET、新奔奔EV360、CS15EV400，均为“油改电”产品。据悉，最快要到明年才会有首款新能源专用平台。不得不说，和北汽新能源、广汽新能源相比，转型相当缓慢。
导致在财务上并不乐观。截至三季度数据，该公司资产总额为26.83亿元，负债总额为22.5亿元，净资产为4.3亿元，营收为32.08亿元，利润总额为-5.79亿元，净利润为-5.79亿元。
不过，资本层面对新能源还是充满信心。根据第三方机构的评估，长安新能源评估前账面资产总计22.86亿元，评估值41.94亿元，评估增值19.09亿元，增值率 83.51%。长安汽车也曾表示，2018年10月的挂牌后，长安新能源增值项目吸引了200余家投资者参与商谈。
在一些人士的解读中，此番引入战投后，长安新能源业务有望得到进一步的加速发展。一定程度上，钱砸得下手必有回响。但如果真的要期待有什么改变，从目前的形式来看，他们的转型会更依赖一些内部动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