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型评论】推倒力帆的三座大山

2019年11月11日，狂欢购物节，万千消费者欣喜若狂的时候，却是力帆股份的蒙难日，当天力帆股份单边下跌3.93%，收盘于2.69元，距离8月底高点的4.76元跌去40%，距离2015年6月份历史高点的27.64元，已经跌去了几乎90%。目前力帆股份市值仅有区区34.59亿元人民币，在汽车行业排名倒数。

摇摇欲坠的力帆

这一切和力帆糟糕的业绩有关。根据力帆股份10月25日公布的第三季度财报显示，力帆2019年1-9月营业收入为66.86亿元，同比下降19.52%；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亏损26.33亿元，其中第三季度亏损16.87亿元。考虑到目前公司市值仅有区区三十多亿，这个巨大亏损给力帆带来深重压力。

更严重的问题是，力帆并非偶然性亏损，或者投资性亏损，而是经营性亏损。目前力帆的经营状况极其窘迫，根据乘联会发布的数据，力帆汽车前三季度销量只有13,054辆，同比暴跌85.34%；9月份销量更是只有123辆，同比暴跌96.38%，基本已经泡沫化。

更令人担忧的是，目前力帆已经很难扭转发展困局，它的“汽车新产品研发”项目已经终止，重庆两大生产基地已经停产半停产，同时经销商大面积退网，各种维权投诉层出不穷此起彼伏。不久之前还传出破产传言。今日的力帆，处于一片风雨飘摇之中。

力帆出现今天的危机绝非偶然，就如同一座建筑的倒下归因，必然不是今天才发生，很多人将此归咎于尹明善“喜欢收藏豪车”的儿子尹喜地，其实尹喜地并不能承担如此重负。

力帆今日的窘迫，需要追溯更遥远的源泉。

根据客观描述，力帆成立于1992年，最初以制造摩托车发动机起家，力帆摩托依靠低廉价格和漂亮外形曾经风靡全国，并且出口东南亚市场。在摩托车行业积累了原始资本的尹明善2002年开始进军汽车领域。2005年力帆拿到极其宝贵的生产资质，2006年力帆推出一款轿车力帆520。后来几年，力帆也相继推出了力帆320、力帆620、力帆X80和力帆轩朗等多款车型，涉及轿车、SUV、MPV和新能源等多个细分领域。2015年，力帆销量一度达到10万辆级别，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

不过这仅仅是表面，在力帆表面繁荣的背后，它的基础已经腐朽，树干已经中空，它在腐朽基础上盛开的鲜花或许鲜艳夺目，但是一阵大风就会四处飘零。力帆自带的三大硬伤，成为压垮它的三座大山。

第一座大山，一代山寨大师

力帆的第一个硬伤毫无疑问是山寨。其实早期自主品牌或多或少都有过山寨历史，不过在发展到一定规模，都会抛弃山寨开始自主研发。

当然极少数品牌会将山寨进行到底，最典型的就是双环，这家品牌出生于在河北石家庄，这片土地曾经诞生三鹿奶粉和山寨狮身人面像，这赋予了双环山寨的土壤和灵感。第一代双环山寨北京切诺基；第二代双环山寨本田CR-V；第三代双环山寨宝马X5；第四代双环山寨奔驰Smart。四代山寨之后，双环寿终正寝。

力帆的山寨之路和双环高度相仿，第一款车型力帆520还稍微含蓄，外形独立设计，只有内饰和爱丽舍内饰高度雷同。到了第二款车型力帆620时候，前脸直接山寨宝马320；到了第三款车型力帆320，直接就是宝马mini的高仿版。后来力帆在山寨之路上愈演愈烈，再也刹不住车，力帆X80模仿汉兰达，力帆轩朗模仿福特海外S-MAX。曾经有媒体用“尹明善54岁创业力帆，却持续山寨27年”形容力帆的山寨生涯。或许偏颇，却名至实归。

有声音给力帆辩护，力帆的山寨之路是在进入汽车行业之后，是被双环们给带坏。但是其实，力帆一直天生具备山寨基因，它在生产汽车之前，在制造摩托车的时候就已经背负山寨之名。力帆最早生产发动机，它的发动机商标就是“HONGDA”，这个商标和本田HONDA仅仅相差一个字母。后来本田起诉力帆侵权，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一审认定力帆侵犯了本田的注册商标专用权，判决力帆赔偿本田147万余元，并停止制造、销售标有“HONGDA”等标志的侵权产品。但是力帆并没有从中吸取教训，后来生产的摩托车，也直接打上大大的“HONGDA”商标，让消费者真假难辨。

进入汽车行业之后，力帆的山寨之路愈演愈烈，终成一代山寨大师。山寨给力帆带来巨大好处，一是节省了大量的研发费用，二是直接利用了成功外形。但是也给品牌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受到主流消费者的鄙视，并且只能蜷缩在最底层。

第二座大山，低劣质量压垮力帆

除了山寨外形之外，力帆的第二座大山是低劣质量，这也是推到力帆的最重一座大山。原本力帆以摩托车起家，依靠低廉价格、漂亮外形和时髦配置，曾经风行全国。2000年前后，力帆等品牌并大量出口东南亚等海外市场。当时力帆摩托售价仅是日本品牌价格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低廉的价格无往不利，力帆摩托很快成为越南的街车，市场占有率轻松超过日系。可惜低价带来的一个副作用就是低劣品质。据当时环球时报报道“越南人认为，中国大陆产的摩托车质量不好，往往用两三年就坏了”。低劣质量导致中国品牌在越南以及东南亚市场口碑崩塌，继而导致销量急剧下跌，人们宁可花费几倍的价格购买本田和铃木，也不会选择中国的力帆和宗申。仅仅几年时代，中国摩托车市场占有率从80%下降到5%，现在基本被人家扫地出门。而在国内摩托车市场，曾经意气风发的力帆，也在将主流市场让给本田和铃木，因为对于很多消费者来说“骑着一辆力帆，是一件很操心且很没面子的事情”。

进军汽车市场之后，力帆并没有吸取摩托车的教训，对于质量的控制始终处于行业的倒数，很多购买力帆的消费者，在购买不到一年之后，就会面临着种种问题。包括发动机、变速箱和底盘的种种常规故障，种种异响，各种仪器仪表的失灵，还包括“底盘油管漏油”、“冷凝器风扇报废”、“电路板漏电”、“发动机缸盖开裂”等种种令人惊讶的问题，甚至还出现过“踩离合会轰油门”等种种匪夷所思的问题，生生将力帆的消费者逼成修车专家。

以上图片和截图源于车质网

在汽车之家的论坛里，充斥着种种对于力帆低劣质量的投诉和抱怨。在车质网的力帆投诉页面，关于力帆的种种花样繁多的投诉远远超过力帆的销量比例。可惜面对种种投诉，面对很多车毁人伤的恶性负面事故，力帆解决问题的能力又极度不足。以至于客观中立的车质网指出“（力帆）车辆在出现产品质量问题后厂家及4S店无力或者不愿解决问题、不予索赔、互相推诿等行为，已给车主带来巨大烦恼”，以至于“基本丧失了一个生产企业应有的主体责任”。

在2015年，汽车之家曾经进行过一次自主品牌总体质量表现排名，在25家自主品牌中，力帆排名倒数第四。

总之糟糕的质量让力帆消费者痛不欲生，让力帆品牌声名狼藉，消费者在购买力帆汽车一年之后，基本就要自学各种修车知识，这导致本来抱着捡便宜心态的力帆消费者，最后却花钱请回家一个奶奶，这直接导致力帆保值率大幅度下滑。

就在周末，笔者到保定西郊南二环旧车市场，一辆指导价接近13万的2018年力帆X80，直接5折都无人问津。在太平洋汽车网关于力帆320保值率评测中，力帆明星车型320一年后保值率只有50%多点，这充分说明给了力帆车主对于力帆汽车的质量是多么没有信心。

第三座大山，忽视技术却善于投机取巧

原本力帆是一家依靠发动机起家的企业，并且依靠发动机获得了早期利润。正常理解，力帆天生自带技术基因，在核心技术方面具备优势。事实并非如此，力帆不仅外形依靠山寨，在其起家的核心动力系统方面也落后于时代。

典型比如力帆目前主力旗舰SUVX80搭载的2.0T发动机。这款发动机在融入了涡轮增压和直喷技术之后，最大功率只有141kW，最大扭矩只有286N·m，这个技术水准远远落后于国内同行。

可以类比得是，奇瑞1.6T发动机最大功率145kW，最大扭矩290N·m,已经整体超过了力帆的2.0T发动机；吉利的2.0T发动机最大功率达到175kw，最大扭矩350N·m，性能指标方面相比力帆2.0T几乎高出了20%。至于长城的2.0T发动机，最大扭矩更是达到了387N·m，和力帆2.0T的286N·m已经不在一个时代。

和发动机配套的传动系统，目前一线自主品牌已经纷纷进入7DCT和8AT阶段，力帆X80依然是6AT，迈威等车型是5AT甚至4AT。这导致力帆在技术方面整体落后于时代。至于自动驾驶等先进技术的搭载，力帆也已经落伍。这极大降低了力帆产品的吸引力，也让很多主流消费者敬而远之。

原本，即便技术落后，力帆能够控制好质量，能够潜心研发，依然有追赶的机会和可能。可惜力帆喜欢投机取巧和走捷径，这又断送了力帆弯道超车的可能。

2018年5月份，财政部发布《财政部关于重庆力帆乘用车有限公司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补助资金专项检查的处理决定》。根据处理决定，“力帆乘用车申报2015年度中央财政补助资金的新能源汽车中，有1,353辆车电池芯数量小于公告数量，1,328辆车电池单体生产企业与《车辆生产企业及产品公告》不一致”，涉嫌骗取中央财政补助资金11,408万元，财政部决定取消力帆乘用车2016年中央财政补助资金预拨资格。

“骗补事件”暴露了力帆投机取巧的行为方式，也成为力帆近年最大的丑闻之一。

写在最后

总之，力帆走到今天风雨飘摇的地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更非“喜欢豪车”的尹喜地可以背锅。多年山寨的外形、低劣得令人愤怒的质量、投机取巧的行为风格，极大侵蚀了力帆发展的根基，即便前几年貌似枝繁叶茂，其实树干已经中空，根基已经腐蚀。

其实类似的情景，双环也曾真实上演，但是力帆显然没有从双环破产中吸取教训。“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这句话送给双环，送给力帆，也送给和力帆有着相似理念的其他车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