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大王”曹德旺在纪录片电影《美国工厂》中的一句话,一语成谶。
他说,“通用汽车就是死在工会上面。”
4.8万名员工罢工,每日亏损4亿美元。这场始于9月16日,由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UAW)一手导演的戏码,把通用往死里逼。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一方不堪重负而关厂裁员,一方要求提高薪酬福利、保留工厂,双方僵持不下。
而另一边,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18日,通用决定,在加拿大奥沙瓦工厂暂时裁员1300人,原因是美国罢工导致这座工厂的皮卡产量缩减了一半。
中国目前暂不受影响,但谁也不敢保证,蝴蝶效应不会到来。
更令人唏嘘的是,昔日的“制造业帝国”正在加速衰落。在UAW的强势干预下,美国汽车工业坍塌,几成定局。
4.8万名员工“造反”,源于通用汽车2018年81亿美元的利润。
UAW选择操戈通用,是因为在美国三大汽车巨头中,通用是最赚钱的。过去三年,在北美大陆,通用盈利破纪录的达到了350亿美元。工人们认为,通用汽车目前的盈利状况良好,有能力为员工提供更好的待遇。
与此同时,通用关闭四家美国工厂(两家零件厂+两家整车厂)的计划,也引发工人强烈不满。于是,美国史上最大规模罢工行动上演了。
但真相是,通用汽车不像表面上那么风光,实则危机重重。
2018年通用汽车全年销量同比减少50万辆,同比暴增2347%的81亿美元利润何来?关闭在美国的4家大型工厂,裁员1.4万人,精简管理层。
靠着勒紧裤腰带,通用的利润从2017年的3亿美元迅速推高到81亿美元,过程艰辛,殊为不易。
但工人们却认为,公司赚钱了,有工人的一份功劳,理应通过加薪、提高福利,与工人共享这一胜利果实。而通用不仅没有这么干,反而执意要关闭美国工厂,此举激怒了工人。
尽管通用给出了“增加70亿美元的工厂投资,增加5400个新职位,提供更高的利润分成以及每人8000美元合同改签补偿”的方案,但UAW并不满意。
此次罢工,让通用元气大伤。通用汽车预计,每家工厂因罢工而闲置的成本约为每小时130万美元,每天损失4亿美元;其在美国的卡车和SUV供应都将受到影响。分析指出,若罢工时间超过两周,将对企业产生重大影响。
但通用显然不会那么轻易向UAW妥协。
通用美国工厂每小时平均支付63美元的工资和福利,而外资工厂仅为50美元,作为百年车企的通用,很容易算清这笔账。
2008年金融危机时期,通用熟练工人的时薪高达81美元,而当时在美国设厂的丰田公司只有50美元左右,高昂的劳工成本,不仅增加了通用的生产成本,也削弱了通用汽车的竞争力。
当下,世界汽车工业正在经历重大转型和变革,主宰汽车未来的电动汽车和自动驾驶技术,都需要巨大的资金投入。尤其是自动驾驶,号称史上最烧钱游戏,通用旗下的自动驾驶子公司Cruise,光今年上半年就亏损5亿美元,未来还需要源源不断地填补资金窟窿,短期内看不到盈利的希望。
有业内人士认为,如果通用满足UAW的要求将时薪涨至76美元,接下来将无能力转型,在下一个四年被困死,慢慢走向破产。
对通用来说,用工成本更低的中国、墨西哥等发展中国家,尤其是作为通用最大销售市场的中国,明显具有巨大的诱惑。2018年,通用为了削减成本而关闭底特律等地区工厂,就是审时度势的决定。
随着美国用工成本不断上升,美国汽车产业链将无可避免转移至低成本国家,通用也不例外。
但是“敦刻尔克大撤退”并不容易,通用遇到了巨大的阻力。
美国总统特朗普一再喊话通用,要其将工厂撤出中国搬回美国,甚至以取消电动车补贴相逼。
而美国消费者,则抵制从中国进口的别克昂科威(昂科威只在中国生产)。为此,昂科威2018年在美国的销量下降近27%,而且这种下滑势头持续到了2019年。
通用进退两难,不管选择哪种解决方案,都需要断臂放血。
此次爆发的罢工事件,不仅将通用逼上绝路,也加速了美国汽车工业的衰落。
UAW,是罪魁祸首。这个成立超过80年的工会,如今成为了为汽车工人谋求不合理的高福利待遇的既得利益组织。
2018年美国次贷危机爆发时,美国三大汽车巨头通用、福特、菲亚特克莱斯勒接受重挫,通用和菲亚特克莱斯勒宣布破产,福特奄奄一息。
有市场机构研究发生危机的原因,发现这三家公司的员工都加入了UAW,都背负着高额的员工医疗保险、福利以及退休金保险,当发生经济危机时,企业往往不堪重负而被拖垮。2013年汽车城底特律破产,就被认为有UAW的一份“功劳”。
“在美国,只要有工会,就不会有工厂生产效率的提高。”这是曹德旺接受央视采访时说的一句话,道出了真相。
聪明如马斯克(特斯拉CEO),在2018年被UAW起诉之后,就果断与上海临港管委会、临港集团签署协议,在中国建厂。
不仅特斯拉,别克昂科威在中国生产返销美国,美国哈雷摩托工厂迁至欧洲,反映了美国汽车业“空心化”的趋势。
此次UAW虽然选择通用作为目标,但其所谈判的任何协议,都将被用作其他公司的模板。
通用之后,福特、菲亚特克莱斯勒也将难以幸免。对他们来说,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走,要么死。不管这些企业最终选择哪条道路,美国汽车工业都只有一个结局——走向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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