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观 | FCA若成雷诺“新欢”，“旧爱”日产咋办？

三天前，FCA向法国雷诺招手，发出合并邀请。对于雷诺-日产-三菱联盟里的其他两个伙伴来说，这种撬墙角的举动，给这个四角关系带来了巨大的不确定性。

早在2018年，这一联盟就已经出了问题。当年戈恩被捕无疑是最吸引人眼球的事件。无论是被捕的突发性，还是隐藏其后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都让这个庞大汽车联盟现出裂痕。

尽管如此，2018年的全球车企销量榜单中，雷诺-日产-三菱联盟仍以近1076万辆，以8万辆之差败于大众汽车集团，连续两年保持全球销量排名第二位。

接连两年上榜，证明这一巨无霸的市场实力。只是随着掌门被捕，联盟的未来走向更多是不确定性。

戈恩被捕后的第11天，日产汽车总裁西川广人、三菱汽车CEO益子修以及雷诺目前的总负责人波洛雷，曾以网络会议的形式进行了首次协商，并表示三方将继续保持合作关系，在资本结构上不会有变化。

2019年5月25日，据英国路透社报道，法国雷诺汽车首席执行官让多米尼克塞纳德(Jean-Dominique Senard)表示：未来晚些时候，雷诺、日产和三菱公司可能将讨论合并事宜。

但随后，菲亚特克莱斯勒的一则公告，再次加剧了这一合并的不确定性。5月27日，FCA向法国雷诺提出“转型合并”方案：计划与法国雷诺汽车集团合并，双方将各持有合并后的公司50%股份。如果这一合并成功，将有望建立年销量870万台的全球第三大汽车制造商。

对于该提议，雷诺表示，董事会已经审查了FCA的“友好提案”，并“有兴趣地研究”业务合并的可行性。同时，FCA方面也表示，双方敲定所有合并细节可能需要一年多的时间。

这不是FCA第一次寻求对外合作：早在2019年4月就曾有媒体爆出，PSA有意与FCA建立合作关系。虽然最终二者合作没能继续下去，但这次牵手雷诺的橄榄枝，让FCA寻求合作伙伴的日程再次回归。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此次合并提议，没有包括雷诺目前的联盟对象——日产和三菱在内（870万辆是2018年雷诺和FCA全球销量总和）。

据悉，在29日于横滨召开的定期干部会议上，雷诺预计将会向日产和三菱汽车说明有关FCA合并方案的具体内容。

这次合并，各取所需是最明显的诉求。合并之后，双方将实现优势互补：雷诺可以通过Jeep和Ram进入利润丰厚的北美皮卡和SUV市场；FCA可以借助雷诺市场耕耘欧洲市场的经验，提高菲亚特等品牌的欧洲销量。

同时，雷诺在电动和自动驾驶方面的研究，将助力FCA在薄弱的新能源领域缩减研发成本。这一协同效应将使双方每年可节省50亿欧元（合约56亿美元）。根据FCA初步预计，合并后公司年收入将近1700亿欧元，营业利润超过100亿欧元，净利润超过80亿欧元。

不过，虽然都有着“1+1＞2”的美好设想，实施起来依旧要面临不小的阻力。单从产品覆盖层面而言，虽然合并后二者将实现从奢侈品牌到主流品牌的全面覆盖，但二者的中低端市场产品有着不少重叠。且双方缺乏占据主流豪华市场的产品车型，这一点在豪华车保持不断增长的中国，劣势明显。

政治层面，合并计划将面临意大利和法国政府的各自考量。拥有雷诺15%股份的法国政府，原则上表示支持，但也表示需要了解更多细节。意大利执政联盟的立法者则表示，政府也可能寻求合并后的股份，以平衡法国的控股权。 

关乎国家发展命脉的汽车工业，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合并收购背后，都是基于各方利益的平衡。之前复杂的日产-雷诺-三菱联盟如此，此次的雷诺和FCA亦然。

有趣的是，FCA宣布寻求和雷诺合并之后，有人预测将诞生日产-雷诺-三菱-FCA的超级大联盟，不论这一愿景能否顺利实现，仅从其将面临的雷诺、日产、三菱、菲亚特和克莱斯勒5种截然不同的企业文化来说，复杂的政治背景和文化差异都将足够让人头大。

结盟于1999年的日产和雷诺，采取的是交叉持股原则。其中，雷诺持有日产43.4%的投票权股份，日产持有雷诺公司15%的无投票权股份。在联合董事会中的11名候选人中，日产仅有1个名额。

资本关系的不对等触发了日产方面的不满。今年以来，日产接连拒绝雷诺提出的合并想法，以求保持自身的独立性并寻求更多话语权。

这一立场也伴随日产的财务危机愈发坚定。2018财年，日产售出565万辆汽车，超过雷诺的388万辆，但日产盈利能力一直在下降。去年，日产营业利润为3182亿日元（约合26.08亿欧元），首次低于雷诺的36.1亿欧元。

市场的连续失意，加剧了日产保持自身独立的警觉性，同时，也为雷诺和其他企业合作打开了缺口，尤其是在多次要求合并都被拒之后。而FCA的到来，让本就紧张的日产雷诺之间更为紧张，日产在原有联盟中的地位也陷入迷局。

如果FCA入局成功，日产在北美市场将面临重大风险。该市场是日产和FCA旗下Jeep、Ram、克莱斯勒和道奇的关键战场，虽然日产推出了全尺寸皮卡——泰坦，但从市场认可度而言，Ram皮卡显然更受美国消费者青睐。

盈利能力削弱，产品可替代性增强，都让日产不会成为雷诺寻求合并的唯一选择。此前，日产首席执行官西川广人曾表示，日产将坚持精简与雷诺的联合产品开发，同时保持日产与法国合作伙伴的管理独立性。

一面是FCA的热情主动靠近，一面是日产长久以来保持独立的小心思。对于雷诺来说，在经历了戈恩被捕等一系列变故，重新思考与日产之间的联盟关系便成为必然。而当地理距离、文化差异更小的FCA主动贴近，这一愿望也将变得更为热切。 

各方角力之下，必将加剧雷诺-日产-三菱联盟未来走向的不确定性。当然，对于日产来说，这也许正是他们所期望的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