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芯片法案：开给芯片行业的空白支票？
编译 | 杨玉科
编辑 | 葛帮宁
出品 | 帮宁工作室（gbngzs）
2022年8月9日，美国总统拜登（Joe Biden）签署通过《芯片与科学法案》，标志该法案历时两年正式成为法律。
根据法案，未来5年，美国将为半导体产业的研究、设计和生产提供520多亿美元政府补贴。其中，390亿将直接用于制造业补贴，132亿用于研究和劳动力发展，5亿用于国际信息通信技术安全和半导体供应链活动。
法案还包括，到2026年，对半导体制造业投资给予25%税收抵免；为推动经济增长、创造就业机会和维护国家安全，在科学技术创新方面投资数千亿美元。
《芯片与科学法案》旨在帮助美国重新获得半导体制造领先地位，同时，抗衡中国日益增长的经济影响力，降低商品成本，降低美国对外国制造业的依赖，缓解疫情造成的供应链中断。
在数十名议员、工会代表、地方政界和商界领袖的簇拥下，拜登对法案大加赞赏。“美国发明了半导体……这项法律将把它带回美国。这样做符合我们经济利益，也符合国家安全利益。芯片产业的未来将是美国制造。”
在白宫南草坪的一场活动上，拜登称法案是“美国本土千载难逢的一次投资”。他说：“美国正在释放、正在传承。我由衷相信，50年、75年，甚至100年后，当后人再回顾这一刻，他们会知道我们抓住了这次机遇。”
法案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即让美国比中国更具竞争力。美国曾是半导体制造业的领导者，但现在，许多美国制造商进口其他国家生产的芯片。美国半导体工业协会数据显示，美国半导体制造产能份额已从1990年的37%，降至目前的12%。
惠普、美光、英特尔、AMD等公司高管出席了活动。
美光宣布，将在内存芯片制造领域投资400亿美元，这对电脑和电子设备至关重要，将在建筑业和制造业创造多达4万个新就业岗位。仅凭此次投资，美国存储芯片市场占有率将从2%提高到10%。
高通和格罗方德宣布一项新合作伙伴关系，包括42亿美元芯片制造。
白宫发布一份简报称，通过新立法，企业宣布对美国半导体制造业增加近500亿美元投资。
拜登的助手们计划派遣内阁官员到美国各地，宣传立法的成功，尽管这些努力不能保证重塑11月选举前的政治生态。
“经历了漫长曲折的道路，我们终于走到这一步。”美国商务部长吉娜·雷蒙多（Gina Raimondo）说，“总统一直在说不要放弃、不要放弃，努力向前。”
▍中国坚决反对
拜登政府多次将这项立法描述为，确保美国能够保持对中国的竞争优势，特别是在半导体制造方面。政府官员已经为国会议员举行过多次简报会，概述这项法案对国家安全的影响。
在《芯片与科学法案》签署仪式上，拜登亦多次明确提到中国。某种程度上，显示出中国的崛起如何推动该法案的谈判。
该法案有一条重要限制措施——接受援助的企业必须同意，不在中国扩大精密半导体的生产。
今年7月28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在例行记者会上表示，所谓《芯片与科学法案》宣称旨在提升美科技和芯片业竞争力，但该法案包含一些限制中美正常科技合作的条款，中方对此表示坚决反对。
中国贸促会、中国国际商会认为，《芯片与科学法案》的生效和实施，将影响全球芯片产业链、供应链的优化配置和安全稳定，严重扰乱各国企业在遵循基本市场规律下正常的经贸与投资活动。
具体来看，比如法案中“2022年芯片法案”章节，歧视性对待部分外国企业，凸显美意在动用政府力量，强行改变半导体领域的国际分工格局，损害了包括中美企业在内的世界各国企业的利益。
一方面，这是典型的专向性产业补贴，不符合世贸组织的非歧视原则。另一方面，法案将部分国家确定为重点针对和打击目标，导致企业被迫调整全球发展战略和布局。
今年7月，中国驻美国大使馆称，《芯片与科学法案》是“根深蒂固的冷战和零和博弈思维”。
▍开给芯片行业的空白支票
《芯片与科学法案》签署成为法律，受到一些批评人士的抨击。
佛蒙特州无党派参议员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称，该法案是开“给芯片行业的空白支票”。“当把大量福利提供给非常大的盈利的企业时，需要担心赤字。”
宾夕法尼亚州共和党参议员帕特·图米（Pat Toomey）认为，该法案是对美国一个极其复杂、利润丰厚行业的“企业福利施舍”。
拜登在讲话中反驳了这些批评。他吹捧了英特尔和其他半导体制造商最近宣布在美国投资数十亿美元用于芯片生产的计划。
“这项法律不是在给公司开空头支票。我命令政府集中精力保护纳税人的钱，确保公司与社区大学和技术学校合作，提供培训和学徒计划，并与少数族裔拥有的小型企业合作。如果这些公司不履行法案要求的承诺，我们有权收回任何联邦资金。”
对美国汽车行业来说，这项法案通过无疑是一场及时雨。美国汽车业曾多次呼吁政府干预，以解决始于2020年全球持续的半导体短缺问题。
疫情导致供应中断，迫使汽车制造商削减汽车产量，取消某些汽车功能。
汽车预测解决方案公司（AutoForecast Solutions）估计，由于芯片短缺，自2021年初以来，全球已有超过1300万辆汽车从汽车制造商的生产计划中删减。
汽车创新联盟（Alliance for Automotive Innovation）首席执行官约翰·博泽拉（John Bozzella）说：“其他国家正在采取积极措施，在半导体生产方面领先于美国。通过投资美国制造的芯片，我们将在更大程度上控制自己的命运，更不用说减少对外国供应商和政府的依赖。”
根据该联盟数据，由于芯片缺乏，去年有150万辆汽车无法在美国生产。经销商的新车库存一直低于正常水平。
代表丰田汽车和大众汽车集团等国际汽车制造商美国业务的行业贸易组织Autodrive America认为，《芯片与科学法案》将在供应链中断情况下，提振美国经济。
其首席执行官詹妮弗·萨法维安（Jennifer Safavian）在一份声明中说：“我们期待与美国商务部合作，确保这项立法得到实施，以最大限度地为国际汽车制造商提供机会——在美国提高产量，创造更多就业机会。”
密歇根州民主党参议员加里·彼得斯（Gary Peters）和黛比·斯塔贝诺（Debbie Stabenow）努力争取到20亿美元的激励基金，用于支持包括汽车行业在内的关键制造业的传统芯片生产。
彼得斯认为，随着时间推移，这个问题只会变得更严重。汽车行业向电动化转型，增加更多自动化功能和先进安全技术，需要更多芯片。“对芯片的需求每年都在急剧增加，我们必须正视这个问题，必须现在就开始建造这些设施。”
▍如何分配新资金待解
《芯片与科学法案》最终目的是，促进美国半导体芯片制造，以保持与中国的竞争力。根据美国国会研究局（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数据，截至2019年，全球近五分之四的制造产能在亚洲。
对抗中国的经济实力，是拜登上任以来的首要任务之一。
移动设备制造商JMA Wireless首席执行官John Mezzalingua在签署现场说，新法律有助于对战略资产进行投资，以实现这一目标。
“美国终于意识到中国早就明白的事情——5G将成为连接和控制所有基础设施的中枢神经系统。自由世界依赖于它——我们的家园、学校、工作、供水系统、电网、交通网络、制造业和军队。”Mezzalingua说。
白宫推动了一些企业对美国半导体制造业的投资。美光承诺投资400亿美元用于存储芯片制造。高通和格罗方德投资42亿美元用于扩大生产。高通宣布未来5年内将在美国的半导体产量提高50%。
雷蒙多在白宫会议上说：“我们将在美国建立一个完整的半导体生态系统。”
初创公司SparkCharge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约书亚·特拉维夫（Joshua Aviv）认为：“多年来，我们行业一直受供应链的支配，这项新法律给了像我这样的人一个机会，让我们企业得以发展。”
“在美国制造很重要。”密歇根州州长格雷琴·惠特默（Gretchen Whitmer）说，“我们正在对工业进行百年一遇的投资，将中国的供应链带到密歇根。”
惠特默认为，密歇根州作为汽车工业中心，既代表美国制造业的崛起，也代表它的衰落。“这也突显出，在各个行业中，半导体已经变得多么重要。”
包括英特尔等芯片制造商在内的其他企业高管均支持该法案，认为这是将制造业就业机会带回美国的一种方式。因为目前，芯片制造主要集中在亚洲，尤其是中国台湾。
美国芯片制造商对启动晶圆厂的资金流入相当乐观。
英特尔曾推迟位于俄亥俄州哥伦布市的200亿美元芯片工厂开工。批评人士称，此举是噱头，旨在迫使立法部门通过芯片法案。
英特尔首席执行官帕特·盖尔辛格（Pat Gelsinger）驳斥了行业正在寻求援助的说法。“尽管国会无力完成这项工作，但世界其他国家正在迅速采取行动。”他说。
半导体是俄勒冈州最大产业之一，占该州出口近一半。俄勒冈州科技行业就业人数处于历史最高水平，部分原因是去年芯片行业招聘激增，制造商竞相填补全球半导体供应的短缺。
英特尔成为最大单一受益者。其拟在亚利桑那州建立两家工厂，在俄亥俄州至少再建两家工厂。到2031年，其支出总额可能达到几十亿美元或更多。
今年8月9日，英特尔在一份声明中写道：英特尔致力于恢复美国端到端的领导地位、创新和制造。“我们正在尽自己的责任，联邦政府已经尽了自己的责任。”
受党派之争影响，《芯片与科学法案》在国会停滞了一年多，最终赢得民主党和共和党的支持。
俄勒冈州州长凯特·布朗（Kate Brown）和参议员罗恩·怀登（Ron Wyden）直言不讳地表示支持。布朗称，芯片法案有助于确保俄勒冈州在半导体行业保持领先地位。
过去16个月，盖尔辛格一直在游说联邦政府拨款，称美国制造商需要联邦政府的支持，以便与亚洲和欧洲国家向芯片行业提供补贴进行竞争。
英特尔是俄勒冈州最大企业雇主，有2.2万人被分配到华盛顿县园区。今年早些时候，其斥资30亿美元，扩建位于希尔斯伯勒的D1X研究工厂。目前，英特尔还没有在俄勒冈州进一步扩张的计划。
俄勒冈州议员和商界领袖希望，《芯片与科学法案》的一部分资金，可以帮助该州建立一个新研究中心。
拜登政府如何分配新资金？可能还需要等几个月才明晓。
（本文部分内容综合Automotive News、CNN、Aljazeera、DW、NPR、Techcrunch、Oregonlive、News Magzine、Italy 24 News报道，部分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