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断气”，欧洲汽车“断命”？
从芯片到新车，都会雪上加霜
编译 | 杨玉科
编辑 | Jane
出品 | 帮宁工作室（gbngzs）
乌克兰战争已持续两个多月，给欧洲和世界各地带来灾难性变化。这一边，相关国家继续对俄罗斯实施制裁。那一边，俄罗斯已经切断许多产品供应，包括杀手锏天然气——欧洲近40%地区一直依赖俄罗斯的天然气。
上周，俄罗斯大型国有能源公司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停止向波兰和保加利亚输送天然气，同时表示要对包括德国在内的欧洲其他国家采取同样措施。俄罗斯要求波兰和保加利亚用卢布购买天然气，但后者拒绝了俄罗斯的要求。
欧洲最大经济体德国尤其依赖俄罗斯的天然气。路透社报道称，2021年德国进口天然气中，俄罗斯天然气占55%。2022年第一季度，这个数字为40%。
德国汽车制造商和供应商正在为俄罗斯可能切断天然气供应做准备。
德国政府启动了一项紧急能源计划，呼吁工业和家庭节约能源，减少使用。德国经济部表示，未来可能实行限电措施，倘若如此，德国工业将首先面临停电。
此背景下，德国汽车供应商正试图寻求能源多样化，以确保当俄罗斯关闭天然气出口时不会受到沉重打击。
梅赛德斯-奔驰首席执行官康林松（Ola Kallenius）对此表示担忧。他说，所有公司都在寻找能源多样化的路径。其发言人在电子邮件中写道，天然气在汽车行业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从油漆车间热源供应到运行整个制造流程。如果天然气供应被切断，将对经济产生很大影响。
“我们一直在寻找节约能源的方法，当前形势下加大了这方面努力。我们正密切关注事态发展，并与德国政府保持密切联系。”
以大众汽车集团、宝马集团和博世为代表的汽车制造商和供应商也在与俄罗斯当局谈判，以确保能在局势升级之前抢先行动。
宝马集团认为，电力和天然气价格通过各种机制进行长期对冲，“我们将继续密切关注动荡局势，并与当局进行交换。”
奥迪公司发布声明称，其母公司大众汽车集团正与有关部门、网络运营商和供应商保持紧密沟通，以便能在早期阶段评估发展，并采取任何必要措施。大众汽车集团从德国互联电网获得天然气，目前尚可满足当前需求。
天然气供应占博世能源需求的20%，因此，该公司不需要非常大的数量。但它的一些供应商，尤其是那些与芯片生产有关的供应商，天然气需求则非常大。博世发言人说：“这得益于我们前瞻性的采购战略和高水平的能源效率，我们已经实现全球气候中和。”
与此同时，博世正在监测天然气和电力等能源市场，研究欧洲的冬天究竟需要采取哪些预防措施，确保在天然气供应监管情况下，将任何潜在影响降到最低。
大陆集团一位发言人表示，他们正在“持续评估所有可供选择的方案”。
汽车供应商主要在芯片生产中使用天然气。倘若天然气供应被切断，势必对汽车行业造成更大伤害。因为芯片供应已经出现问题，导致新车供应减少。天然气问题预计会对汽车供应商造成更大影响。
全球汽车市场低迷由一系列危机累积造成。自2020年年初疫情暴发以来，2021年年初开始出现芯片短缺。2022年2月乌克兰战争暴发。3月底，疫情又在中国卷土重来。
这种情况下，欧洲2022年第一季度新车注册量下降12%，仅3月就下降20%。3月，美国、日本和中国分别下跌22%、18%和10%。
▍德国：汽车业化石燃料逾50%
路透社对环境数据分析显示，随着德国加快对可再生能源投资，该国汽车制造商的能源消耗揭示了这个国家最重要的行业对化石燃料的依赖程度。
这种依赖暴露出汽车制造商面临的艰巨任务。一方面要改变自身能源消耗，另一方面还要将占德国能源消耗约30%的交通领域转向电气化。
某种程度上，乌克兰战争及天然气价格飙升，加强了德国汽车行业远离化石燃料的紧迫性。碳补偿和可再生能源认证等手段，已不足以实现能源独立的新目标。
根据2021年碳披露项目（CDP）数据，大众汽车集团约80%需求依赖于不可再生能源，而宝马集团的这一比例超过60%。数据显示，汽车制造商消耗的能源中，超过一半来自化石燃料，最大部分来自天然气。
尽管汽车制造商越来越多地在工厂中布置可再生能源发电机，但这些发电机只占其全球能源需求的很小部分——大众汽车集团约占1%，梅赛德斯-奔驰和宝马集团更少。
以梅赛德斯-奔驰最节能工厂——斯图加特附近的辛德尔芬根（Sindelfingen）为例，其30%能源来自屋顶上的太阳能电池板。
今年4月初，梅赛德斯-奔驰表示，可再生能源目前覆盖45%~50%能源需求，计划到2030年，通过工厂可再生能源发电机再满足15%的需求。
宝马集团位于德国莱比锡的工厂，生产所需能源20%来自工厂现场的4个风车。该工厂生产纯电动和内燃机汽车，包括BMW i3和BMW 2系列Gran Coupe。
宝马集团拒绝透露在德国的总能源消耗中，有多大比例来自可再生能源，无论是工厂内还是工厂外。但一位发言人表示，如果关闭天然气供应，能源将不足以满足汽车制造商需求。
▍大众：改造沃尔夫斯堡工厂
大众汽车集团首席执行官赫伯特·迪斯（Herbert Diess）表示，他非常担心俄罗斯能源进口禁令将对业务产生的影响。
5月4日公布第一季业绩后，迪斯告诉记者，他们正在升级沃尔夫斯堡工厂的能源供应，以使用替代燃料。“鉴于当前形势，我们决定升级燃煤发电厂，使其仍然能够使用煤或天然气，这里指的是沃尔夫斯堡的主要业务。”
早些时候，欧盟提议分阶段对俄罗斯实施石油禁运。迪斯上述言论是对该事件的回应。“是的，我们感到担忧。”他说。
目前尚不清楚，如果欧盟在某个时间决定实施天然气禁运，这家汽车制造商的供应链将受到怎样的影响。
但迪斯补充道，“我们制造厂的能源消耗不是很高，大部分都在喷漆车间，我们的喷漆车间很有弹性。但实际上……切断或减少天然气供应，可能会对德国经济造成相当大的损害。”
5月2日，迪斯在YouTube直播的一场讨论中表示，大众汽车集团将暂时延长燃煤发电厂的能源供应。
大众汽车集团正将总部沃尔夫斯堡的发电厂改造为天然气发电厂。从长远来看，这是更环保的选择。
▍宝马：在公开市场购买电力
宝马集团在对CDP调查问卷的回复中表示，其全球能源消耗的39.5%来自可再生能源，且大部分能源是在公开市场购买的电力。
但在宝马集团购买的可再生能源中，有一半以上是以可再生能源供应商出售的所谓“非捆绑可再生能源证书”形式购买。宝马集团向市场发出对可再生能源的需求信号，应该会促进产能投资，但这并不意味着，可再生能源实际正在流入宝马集团的工厂。
咨询公司Frontier Economics能源研究员里克曼（Christoph Riechmann）认为，有几十年历史的欧洲水电站的证书供过于求，意味着这些证书的出售不一定会刺激新的投资。
“如果绿色能源证书交易不是一个循环交易，整件事就没那么麻烦……这个问题无法避免，除非对所有用户购买的电力来源有透明度，让他们做出有意识的选择。”里克曼说。
宝马集团正努力通过与供应商的直接合同来激励新工厂建设，同时研究如何提高现场能源供应比例。
这家汽车制造商位于匈牙利德布勒森的新工厂，将于2025年投产new Class纯电动汽车。这是世界上第一个在生产过程中完全不使用化石能源的汽车工厂。
该工厂很大一部分电力直接在现场生产。宝马集团在一份声明中写道，其余部分100%由可再生能源覆盖，其中绝大部分来自地区资源。
为摆脱化石燃料束缚，汽车制造商必须找到为生产现场和油漆车间供暖的替代能源，目前主要是通过天然气。
CDP数据显示，大众汽车集团、宝马集团和梅赛德斯-奔驰所消耗热量中，只有12%~13%来自可再生能源。
波士顿咨询集团汽车专家兼合伙人Albert Waas表示，包括保时捷和奥迪公司在内的一些汽车制造商，采用热电厂和发电厂相结合的方式，即通过燃烧生物质废物来产生热量，但通常没有足够生物质来大规模生产。
▍沃尔沃：担忧潜在动荡
梅赛德斯-奔驰表示，他们正在寻求多样化的能源来源，且正与德国当局密切合作，以确保能源供应。
“每家公司都在寻找能源多样化的路径。”4月29日，康林松在年度会议前对路透社表示，“现在确切说哪种情况会发生还为时过早，但当然，我们正在仔细研究态势。”
梅赛德斯-奔驰首席财务官哈拉尔德·威廉（Harald Wilhelm）上周表示，他们使用天然气为油漆车间提供热量。
其他德国汽车制造商和供应商也在准备应对俄罗斯切断对欧洲天然气供应的可能性。路透社一项分析显示，德国汽车制造商消耗的能源中，超过一半来自化石燃料，最大一部分来自天然气。
特斯拉位于柏林附近格林海德的新工厂，在屋顶上安装了太阳能电池板。但其发言人没有回应有关电池板容量或工厂，是否有其他可再生能源的置评请求。
环境智库新气候研究所（New Climate Institute）能源研究员西尔克·莫尔迪克（Silke Mooldijk）认为，企业公开自己的用电量很重要。该研究所监测大公司能源结构和碳足迹。
“这些数据可以发挥重要作用，提醒人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莫尔迪克补充道。
德国环境机构数据显示，2020年，德国工业能源消费的一半来自天然气或煤炭，其中大部分由俄罗斯供应。
博世告诉路透社，通过现场生产可再生能源，他们仅能满足全球能源需求的约1%，其中最大一部分来自印度的太阳能电池板。博世计划到2030年，将这一比例提高到5%。
就在德国汽车制造商和供应商为应对俄罗斯可能的天然气中断而努力时，沃尔沃表示，其位于瑞典和比利时的工厂使用的是生物天然气，因此不会受到直接影响。
“没有任何俄罗斯天然气进入我们的工厂。尽管如此，但很明显，欧洲供应商利用了这些天然气，所以可能会有另一个潜在的供应动荡。”沃尔沃发言人表示。
当被问及沃尔沃是否已经采取任何措施来缓冲这一问题时，该发言人说：“我们可以重新审视一遍，看哪些部件受到的冲击最大，但这不会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本文部分内容综合Automotive News、Reuters、Bloomberg、BBC、Economy报道，部分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