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在战火蔓延时

俄乌冲突如何影响当地汽车业

编译 | 杨玉科

编辑 | Jane

出品 | 帮宁工作室（gbngzs）

俄乌交战对当地汽车业的影响正在多方面呈现。

据俄罗斯商业日报《Vedomosti》报道，从多家全球汽车制造商发出的信件显示，自2月24日俄罗斯与乌克兰交战后，多家全球汽车制造商已停止向俄罗斯合作伙伴发运当地经销商的订单。

这份不完全清单包括——奥迪和雪佛兰的俄罗斯经销商已收到通知；大众汽车集团和斯柯达正在准备通知；保时捷和塔塔集团停止发货。更重要的是，当前形势下让汽车通过俄罗斯海关可能并不容易。与此同时，奥迪表示，将向合作伙伴通报恢复发货的计划。已经通过俄罗斯海关的任何库存车辆，仍可以被交付。 

报道称，大多数汽车制造商迅速停止向俄罗斯发货，很可能是预防性和临时性的，更多是为建立新的物流选择，以适应目前战争以及全球对俄罗斯实施新制裁的环境。由于面临公众压力，停止发货可能无限期，直至事态平息。

至于美国政府及其盟友对俄罗斯的制裁是否会进一步加剧芯片短缺，答案是肯定的。虽然没有芯片或用于制造芯片的原材料流入俄罗斯，但大部分芯片原材料来自乌克兰，而乌克兰很可能暂时不会出口这些原材料。

韩国汽车行业对乌克兰提供的氖气、氪气、氙气等稀有气体依赖度较高，从电动汽车电池到超导体供应更加紧张，价格将上涨。

2010年，现代汽车集团在俄罗斯圣彼得堡建立了一家工厂。最近，这家企业刚收购通用汽车一家旧工厂，并对其进行改造，生产途胜、Palisade和狮跑，本来今年计划出口到北美和欧洲。

现代汽车集团每年在俄罗斯生产超过23万辆汽车。2021年，其在俄罗斯销量为37.3万辆，占据最大市场份额。其中，现代汽车和起亚汽车市场占有率分别为10.3%和12.3%。

随着战争爆发以及对俄罗斯的制裁，现代汽车集团全球业务陷入危机，韩国经济将受到严重打击。《韩国时报》称，韩国企业2021年向俄罗斯出售了价值25亿美元的汽车，和价值14.5亿美元的汽车零部件。

此前，韩国对俄罗斯的汽车及其零部件出口额占其年度出口的44%。现在，这些业务无疑都会受到影响。

现代汽车在乌克兰首都基辅设有销售处，起亚汽车在乌克兰萨波罗津的ZAZ工厂生产锐欧轿车和掀背车。据《韩国时报》报道，韩国外交部于2022年1月28日，宣布该地区进入紧急状态，并制定了从乌克兰撤离韩国公民的计划。

另一家韩国企业韩泰轮胎（Hankook）也清空了乌克兰的销售办公室。现代汽车相关人士向《韩国先驱报》（Korea Herald）表示，乌克兰危机可能导致经济萧条和卢布疲软，他们正密切关注事态发展。

乌克兰是世界第三大镍和铝生产国，这是生产电池和电动汽车零部件所需的两种非常宝贵的资源，因此，乌克兰战争可能影响全球电动汽车电池生产。此外，乌克兰生产的用于芯片等部件的氖气占世界总量近70%，此前氖气就已出现短缺，导致美国新车平均交易价格达到难以置信的新高度。

乌克兰还是全球重要稀有气体供应国，这些气体被用于各种高科技设备和零部件，而战争将严重阻碍这些供应，并可能导致价格上涨。比如韩国的氪、氖、氙这三种稀有气体，分别从乌克兰进口的比例为30.7%、23%和17.8%。此外，双龙汽车也从乌克兰进口铝等原材料。

韩国汽车工业协会预计，2022年其汽车出口量或下降29%。2014年，克里米亚“脱乌入俄”，国际社会对俄罗斯实施制裁，韩国汽车出口下降了62%。

▍关闭或转移

2月25日，包括大众汽车集团、雷诺集团和诺基亚轮胎在内的几家公司概述了关闭或转移生产业务的计划。

大众汽车集团表示，由于乌克兰零部件生产延迟，其在德国的两家工厂将暂停产几天。

雷诺集团表示，由于零部件短缺造成物流瓶颈，其莫斯科工厂不得不从2月28日至3月5日停产，理由是“过境国更严格的边境控制，以及被迫改变一些既定物流路线”。

由于全球电子元件持续短缺，雷诺集团控股的伏尔加汽车可能会在周一，暂停俄罗斯中部一家工厂的部分装配线一天。

芬兰轮胎制造商诺基亚将将把一些关键生产线从俄罗斯转移到芬兰和美国，为可能出现的进一步制裁做准备。

美国汽车零部件制造商安波福（Aptiv）首席执行官Kevin Clark说，过去几个月，他们已将高产量零部件生产转移出乌克兰，只留下一些低产量零部件，因此，在应对供应中断方面处于更有利的地位。

日本汽车供应商住友电气株式会社（Sumitomo Electric Industries)已经暂停在乌克兰的工厂的运营，正在与客户讨论可能从其他地方替代供应的问题。该公司在乌克兰生产线束，有约6000名员工。

法国汽车零部件制造商法雷奥认为，虽然乌克兰战争对公司的直接影响微乎其微，但它可能会拖累行业产量，并推高能源或原材料价格。

根据金融数据提供商IHS的数据，乌克兰汽车工业规模较小，2021年销量仅为10万辆左右，但乌克兰战争可能会对全球汽车供应链产生影响，尤其是对芯片和催化转换器至关重要的氖气和钯的供应。

IHS驻美国首席汽车业分析师斯蒂芬妮·布林利（Stephanie Brinley）认为，对汽车行业的潜在影响，似乎主要集中在自然资源供应的潜在中断上。这“包括从乌克兰出口的氖气，从俄罗斯出口的钯，目前还不能说这种影响将如何产生，或者何时产生这种影响”。

Techcet是一家总部位于加州的市场研究公司，专注于关键供应链部件。该公司表示，美国的氖气供应几乎全部来自俄罗斯和乌克兰。报告称，俄罗斯和南非是钯（汽车生产的催化转换器需要钯）的主要来源，几乎供应了全球超过33%的钯需求。

Techcet首席执行官Lita shan–roy认为，这只是又一件迫使汽车价格上涨的事情，汽车市场将会感受到这一点。但由于大多数芯片制造商都与这些原材料供应商签订长期合同，因此，“价格上涨至少在6个月后”。

一些全球汽车制造商，包括雷诺集团、Stellantis集团、丰田汽车也在俄罗斯拥有制造业务。

作为仅次于法国的第二大市场，雷诺集团8%的核心利润来自俄罗斯，俄罗斯最大汽车制造商伏尔加（AvtoVAZ）部分归雷诺集团所有。

Stellantis集团在俄罗斯卡卢加经营着一家汽车厂，该工厂还生产三菱品牌车型。2021年，卡卢加工厂生产的标致、雪铁龙和欧宝品牌产量翻番，Stellantis集团同期在俄罗斯的总销量增长65%。今年早些时候，该工厂曾计划出口商用车，但现在，这一计划被搁置。

本周早些时候，Stellantis集团首席执行官唐唯实（Carlos Tavares）在电话会议上表示，如果这家工厂无法获得供应，要么将生产转移到其他工厂，要么就限制生产。2021年，该工厂出口了约1.1万辆商用车，仅占其他总销量200万辆轻型商用车的一小部分。

相对于商用车出口影响来说，Stellantis集团在俄罗斯的业务受到的冲击或许更大，尽管供应链问题仍将对Stellantis集团全球产品组合产生负面影响。

丰田汽车已在俄罗斯生产凯美瑞几十年，其在俄罗斯舒萨利有一家工厂。目前，尚不清楚丰田汽车运营会受到怎样的影响，这家企业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斯柯达一位发言人分享了一份关于乌克兰索罗莫诺娃工业园区的Eurocar工厂的声明。声明这样写道：“我们已经设立专门工作队，来持续控制在受影响国家商业活动的影响程度。工厂的所有活动，都会首先考虑员工的安全和诚信。”

▍“现在他们可能要付出代价”

在俄罗斯北冰洋海域，运营着法国能源公司。在俄罗斯红场附近，开设了很多意大利奢侈品牌店。在俄罗斯南部，遍布很多德国汽车工厂。

随着美国和欧盟对俄罗斯实施制裁，在俄罗斯开展业务的欧洲企业也要准备应对一种可能性——针对莫斯科的制裁也可能伤害到他们。

法国财政部长布鲁诺·勒梅尔（Bruno Le Maire）2月25日表示，针对俄罗斯的制裁措施包括阻止俄罗斯政府和银行在全球金融市场借贷，阻止技术输入，冻结有影响力的俄罗斯人的资产。制定这些措施的目的是，最大限度地给俄罗斯经济带来痛苦，同时在欧盟内部造成尽可能少的伤害。

但数千家在俄罗斯开展业务多年的外国公司却面临不可避免的反噬——乌克兰战争可能破坏供应链，并拖累欧洲经济——尤其是，正值欧洲从疫情冲击中复苏的当下。

“对乌克兰的袭击是欧洲的一个转折点。”德国西门子能源首席执行官克里斯蒂安·布鲁赫（Christian Bruch）说，“我们现在必须准确分析这种情况对我们的业务意味着什么。”

欧盟是俄罗斯最大的贸易伙伴，2020年占俄罗斯全球贸易的37%，其中大部分是能源——俄罗斯约有70%的天然气和50%的石油出口到欧洲。

尽管对俄罗斯的出口仅占欧洲世界贸易总额5%左右，但几十年来，俄罗斯一直是金融、农业、食品、能源、汽车、航空航天和奢侈品等系列行业中欧洲公司的关键业务区域。

一些欧洲公司，尤其是德国公司，已经与俄罗斯建立几个世纪的商业联系。德意志银行和西门子自19世纪晚期以来，就一直在俄罗斯开展业务。在冷战期间，经济联系被视为一种跨越铁幕维持关系的方式。

前苏联解体后，西方公司来到俄罗斯的原因各有不同，有的是为了向俄罗斯日益壮大的城市中产阶级出售雷诺或大众汽车，有的是为了迎合日益壮大的追求意大利和法国奢侈品的富裕精英群体，还有的想把德国的拖拉机卖给俄罗斯农民，或者购买俄罗斯的钛金属用于飞机。

2014年，克里米亚“脱乌入俄”，以德意志银行为代表的金融机构减少在俄罗斯的交易。但近年来，其他一些跨国公司则一直努力扩大在俄罗斯的业务，即便是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V. Putin）准备对乌克兰发动专门军事行动的时刻。

2022年1月25日，20名意大利高管与普京进行一次视频通话，探讨加强经济联系的问题。与此同时，俄罗斯军队正在乌克兰边境集结，欧洲领导人正在讨论制裁措施。

意大利联合信贷银行（UniCredit bank）、倍耐力（Pirelli）轮胎公司、意大利国家电力公司（Enel）等企业负责人参加了视频通话，通话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普京谈到意大利在俄罗斯的商业投资和机会。

这场电话会议激怒了欧洲政界人士，同时也凸显了欧洲面临的经济利益冲突。目前，欧洲正对俄罗斯采取系列制裁措施，原定召开下一场与德国商界领袖举行的类似电话会议——包括能源公司Uniper和连锁超市麦德龙（Metro）的负责人——直到2月24日才取消。

在本周进行的欧洲内部谈判中，意大利代表试图将本国奢侈品排除在制裁计划之外。据外交官们透露，他们曾主张对俄罗斯银行采取更小范围的制裁。

就法国而言，在法国CAC 40证券交易所上市的40家最大法国公司中，就有35家在俄罗斯有重大投资，从莫斯科街头的欧尚超市，到位于北极圈上方亚马尔半岛的法国能源巨头道达尔（TotalEnergies）的液化天然气业务。法兰克福DAX指数的40家上市公司中，除两家外，其余都在俄罗斯有投资。

据法国财政部数据，在俄罗斯多个行业中，大约有700家法国子公司，雇佣超过20万名工人。

虽然勒梅尔承诺，制裁对法国经济影响最小，但对一些法国公司的影响还不可知。其中，受影响最大的是雷诺集团，它在俄罗斯有两家工厂，通过与伏尔加合作，成为俄罗斯领先的汽车生产商。伏尔加生产的拉达是俄罗斯最受欢迎的汽车。

雷诺集团首席执行官卢卡·德梅奥（Luca de Meo）曾警告，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紧张局势恶化，可能会给公司带来“另一场供应链危机”。

这一问题也已经影响到大众汽车集团。后者2022年2月25日表示，下周，东德两家生产电动汽车的工厂将暂停运营数天，原因是来自乌克兰西部的关键零部件中断交付。

对俄罗斯的制裁可能对大众汽车集团造成伤害。自2009年以来，大众汽车集团在卡卢加设有一家工厂，雇佣约4000名员工，生产途观、Polo、奥迪Q8和Q9，以及斯柯达Rapid。梅赛德斯-奔驰在莫斯科郊外有一家工厂，而宝马集团则与一家当地合作伙伴合作。

这三家公司都在俄罗斯市场进行了投资，而且有越来越多的消费者开始青睐他们的汽车。

随着美国和欧盟、英国及加拿大等对俄罗斯进行制裁，大众汽车集团表示，对其在俄罗斯业务的影响将“继续由一个危机小组把控”。

宝马集团表示，“政治决定了我们作为一家公司的运营规则，如果框架条件发生变化，我们将进行评估，并决定如何应对。”

（本文部分内容综合New York Times、Hiauto、Motortrend、Reuters报道，部分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