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能源电池的中场战事

文 | 金融街老李

两年前产业关于磷酸铁锂电池的预言，两年后在资本市场实现了。

特斯拉在上周Q3财报电话会上宣布，未来全球标准续航升级版的Model 3和标准续航版的Model Y将使用磷酸铁锂电池，取代之前的三元锂电池，昨夜美股特斯拉估值随之达到历史最高值，突破1万亿美元大关，这是一个历史性时刻。无独有偶，在上周末的小鹏汽车“1024”科技日上，何小鹏更是预测到2025年，新能源汽车的渗透率将达到50%。

一边是磷酸铁锂全面取代三元，一边是50%的高渗透率，大家突然发现，新能源汽车的二次增长曲线不知不觉和磷酸铁锂电池关联到了一起。 

老李一直讲，产业喜欢判断当前，资本喜欢预测未来，在磷酸铁锂电池这件事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两年前，产业少数人提出来，磷酸铁锂电池可能会取代三元锂电池，重回市场主流，有趣的是，在当时的三元时代，大部分产业人士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一年前，二级市场开始悄悄买入磷酸铁锂电池产业链标的——德方纳米和中核钛白，两家企业一年来的涨幅远超宁德时代……

今天老李从投资角度和大家聊一聊三元锂电池和磷酸铁锂电池，过去一年，磷酸铁锂电池二级市场发生了什么？面向未来，磷酸铁锂还有增长空间吗？

二级市场经常讲周期和成长，老李认为周期和成长是互为融合的，在成长中有小周期，在周期中有小成长，同时，资本和产业又是相互对立的，回看三元锂电池和磷酸铁锂电池的发展历史，就能感受到这种规律，感受到二级市场对风向的判断方法。

从2009年新能源汽车发展至今，12年的时间，三元锂电池和磷酸铁锂电池一直是相爱相杀，说其相爱是因为两种技术路线一直在共同成长，说其相杀是因为两种路线在成长过程中是此起彼伏的关系，也是这种关系，让二级市场的研究员提前发现了投资机会。

在2016年之前，国内新能源车市场主要以商用车为主，政策倾向商用车，而磷酸铁锂的成本、安全性恰好适合商用车应用，所以磷酸铁锂电池一直占据市场上风。

国内的磷酸铁锂电池的市占率一直高达70%左右，而同期的三元锂电池市占率只有20-30%，下游的变化会引发上游价格效应，从2014年到2016年，磷酸铁锂电池的出货总量迅速提升，上游原材料磷酸铁锂出货量也从1.2万吨升至5.6万吨，市场规模在不断扩大。

在中国，要赚钱必先研究政策，磷酸铁锂电池霸占了市场7年，但不到1年就被政策“打晕了”。众所周知，从2017年开始，新能源汽车围绕电池系统的续航里程、能量密度和电耗三个具体指标提出了新的补贴要求，三元锂电池在这三个指标上具有先天的优势，磷酸铁锂电池在这三个指标中完全没有优势，其市占率开始急剧下滑，从2017年初到2020年上半年，出货量一直被三元锂电池压制。

看到这里，很多朋友会问，单纯从市场角度看，三元锂电池和磷酸铁锂电池谁有优势？这是二级市场最关心的点。

2019年，国家宣布补贴退坡后，当时产业有少数人提出，磷酸铁锂电池可能将重回市场的主流，但是并未得到呼应，因为绝大多数人认为三元锂电池的性能优势会碾压磷酸铁锂电池，没有意识成本劣势，更没有认识到三元锂电池市占率提升的本质原因是政策。

总体看，磷酸铁锂电池比三元锂电池有优势：价格方面，当时NCM811三元锂电池的含税价要1.0-1.2元/Wh，而磷酸铁锂电池含税价是0.5-0.7元/Wh，，能量密度方面，三元锂电池是170-200Wh/kg，而磷酸铁锂电池是130-150 Wh/kg，按照“续航里程-能量密度-成本”公式计算，在单车续航里程相同的情况下，磷酸铁锂电池比三元锂电池有很大的经济性优势。

在性能方面，两者各有千秋，三元锂电池的优势是低温下性能稳定，但循环寿命较短（500-1000次），安全性较差，尤其是高镍三元锂电池，不乏起火事件；磷酸铁锂电池在低温下性能衰退快，但循环寿命长（2000次以上），安全性好，之前传出的东北地区冬季三元锂电池趴窝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

了解了这一些，大家就会明白，为何这一年来，磷酸铁锂电池上游标的股价涨幅那么大，幅度超过动力电池龙头宁德时代。在政策时代，要按照政策逻辑寻找机会，在市场时代，要按照市场逻辑寻找机会，如果在政策时代鼓吹炒作磷酸铁锂，那一定是不合时机。

资本和产业的分析是相辅相成的，只看产业，不看资本，摸不到市场脉络，只看资本，不看产业，找不到变化本质。

磷酸铁锂电池这套涨价逻辑看似简单，但是从产业研究到资本落地花了快半年的时间，怎么让基金的研究员和基金经理认为“磷酸铁锂电池好”成为了摆在券商研究员眼前的难题。

老李参与了当时券商对买方的“游说”，过程是艰难的，结局是美好的，从2020年Q4开始，不少基金入局磷酸铁锂产业链，开启了锂电产业的“磷酸铁锂”增长曲线。

磷酸铁锂电池上涨有清晰的逻辑，2019年补贴退坡后，产业少数人士提出“磷酸铁锂电池回归”的观点，二级市场敏锐捕捉到了这个机会，虽然磷酸铁锂电池出货量变化不大，但产业少数人士的说法不是空穴来风，原因有二：

一是电池企业的优化设计方案有利于磷酸铁锂电池推广，宁德时代推出 CTP 电池、比亚迪推出刀片电池、国轩高科推出 JTM 电池，都是通过优化模组结构达到提升能量密度的效果，对磷酸铁锂电池有利；二是当时在开发的知名车型中，基本都搭载了磷酸铁锂电池或者增设了磷酸铁锂版本。

到2020年下半年，磷酸铁锂电池出货量才开始回到增长轨道，原因是下游搭载磷酸铁锂的知名车型开始上市了：比亚迪汉、宏光 MINIEV、特斯拉 Model 3（磷酸铁锂版本），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些车型上市后，个个成为市场爆款……直接带动了磷酸铁锂电池的市占率快速提升。

从2019年底到2020年上半年，券商研究员们经过层层挖掘，终于发现了磷酸铁锂电池产业链的好标的：德方纳米、中核钛白、富临精工和龙蟠科技，其中以德方纳米最为典型。

德方纳米是远在云南的一家小公司，主要产品纳米磷酸铁锂和碳纳米管导电液，也就是磷酸铁锂电池的上游材料企业，类似于锂材料领域的赣锋锂业，行业知名度不高。

但是早些时候，宁德时代投资了这家企业，成为了宁德独家供应商，虽然宁德时代和德方纳米签署了一些“不平等条约”，但有了宁德时代的加持，德方纳米的下游客户也就稳定了，再后来，亿纬锂能也成了德方纳米的客户。

德方纳米周K线

德方纳米被龙头券商挖掘后，其它券商研究员也同时跟进磷酸铁锂产业链，幸运的是，几乎在同一时间，二级市场锂电产业链开始走强，磷酸铁锂电池作为成长板块中的成长产业链，自然受到了广泛关注。

再后来的事情，大家就比较清楚了，国内不少企业开始全面布局磷酸铁锂版本车型，南北大众、蔚来汽车也将陆续推出磷酸铁锂或者三元铁锂（磷酸铁锂电池和三元锂电池混合排布）的车型，在资本和产业的双重促进下，德方纳米从100亿的市值迅速被拉升到了500亿市值。

富临精工周K线

除了领头羊德方纳米，富临精工、龙蟠科技、中核钛白等产业链的企业也得到了资本的加持。

老李认为，这个领域的上涨逻辑和赣锋锂业等企业是一样的，都是从产业下游到产业上游，从核心竞争力来说，基本围绕“下拓客户、上控资源、中提能力”的思路分析，德方纳米在这三个环节中，综合优势最明显，自然也就成了产业链龙头。

无论是从短期还是从长期看，磷酸铁锂电池都是有机会的，产业链上游机会最大。

在特斯拉宣布全球车型标准续航版全面推进磷酸铁锂电池的计划后，资本市场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倒不是因为特斯拉改变了二级市场的看法，而是二级市场借势发挥，进一步炒作磷酸铁锂电池产业链。

过去的几个月，磷酸铁锂电池从产量和装机量都已经完成了对三元锂电池的反超，根据中国动力电池创新联盟公布数据，9月三元锂电池产量为9.6GWh，同比增长102.6％，而磷酸铁锂电池的产量则高达13.5GWh，同比增长252％，产量增速远超三元锂电池。

相应的，上游磷酸铁锂材料也随着需求上涨而新高，9月份磷酸铁锂材料报价稳定在5.5万元/吨以上，相比去年同期上涨了近3万元/吨，涨幅超过100%。

近期有不少头部券商依旧在推磷酸铁锂产业链，老李认为有两个市场信号值得关注：

一个是磷酸铁锂电池产业链企业的三季报，比如德方纳米、中核钛白等企业，业绩肯定是超预期的，关键是超多少；

二是Q4的出货量，如果磷酸铁锂电池出货量继续走高，市场必将对产业链企业重新估值。

大家目前的分歧在于，磷酸铁锂电池在未来的市占率到底是多少？有人说是50%，有人说能回到70%，分歧只能通过市场数据来修正，每修正一次，市场将给一次估值。

这个周末，也有一些券商在开Q4的路演，市场要抓住“春季行情”，其实，无论这个春季行情（12-1月）来不来，明年的磷酸铁锂电池市占率都会有不错的表现：

先看带头大哥宁德时代，今年4月份，宁德时代董事长曾毓群在上海交通大学校庆上讲话时表示，将加大磷酸铁锂电池的投入，特斯拉和宁德时代的磷酸铁锂配套体系已经有模有样；再看2-10名的二线企业，中航锂电、亿纬锂能在力推磷酸铁锂电池，加上原本就布局磷酸铁锂电池的比亚迪和国轩高科，增量将非常可观。

很多券商和机构也提出了磷酸铁锂电池未来的市场增量，老李认为这个数字对企业估值参考意义不大，因为市场增量已经是确定性因素，且年复合增长率超过30%，有了这两个基础条件，大家就会对行业形成增长的最低预期。

这时候，寻找标的的关键是行业竞争格局，也就是谁更有机会成为龙头。

目前磷酸铁锂行业竞争格局还没有完全固化，短期看，在电池环节，有能力供应整车企业磷酸铁锂电池的企业只有宁德时代、国轩高科等5-6家；在上游材料环节，核心企业则更少，只有4家左右，新进入者至少需要2-3年时间（技术突破+产能建设+电池厂认证+整车厂认证）才可能进入到装车阶段，与此同时，传统化工企业入局对磷酸铁锂短期供给的边际增量有限，不会成为市场影响因素。

综合看来，似乎很多企业都能和磷酸铁锂电池产业链产生“关联”，但是考虑到上述因素，全产业链值得关注的企业只有德方纳米、富临精工、龙蟠科技、中核钛白等几家。

这些企业由于资本关系和供应链关系牢牢控制着上下游，未来2-3年内，在估值中拥有较大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