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山下，只能自动驾驶的地方
撰文 / 马晓蕾
编辑 / 涂彦平
设计 / 杜 凯
来源 / Bloomberg，作者：River Davis
2月底的富士山脚下，丰田社长丰田章男召集了多名神道教牧师，在一个白色帐篷里进行祷告，祈祷由丰田设计并建造的一座新城能够顺利完工。按照惯例，要在日本新建土木，都少不了这个环节。
▼2021年2月，丰田社长丰田章男（中），在纺织城的奠基仪式上
项目土地面积共175英亩，这里本来有一座工厂，从60年代起就大量地生产丰田汽车。而近日丰田将该工厂关闭，取而代之的将是一座专门为测试未来技术而生的城，比如自动驾驶技术。
丰田章男在线上奠基仪式上评价该项目的意义时说到，“无论对于我们自己，还是对于汽车行业，这都将是一个新篇章。”
▼丰田纺织城设想
到2040年，全球道路上预计将有3000多万辆自动驾驶汽车。虽然今天的自动驾驶功能还不完善，需要驾驶员的全程注意，但高管和行业专家都表示，这中间缺少了一根纽带，那就是一座联网的城市，它可以向自动驾驶汽车传送大量的数据，从而使它们进行有意义的自动驾驶。
丰田——汽车制造织布机
丰田纺织城（Woven City）就此诞生了。这是一座被传感器覆盖的城市，距离东京市两个小时车程。丰田将在纺织城进行自动驾驶汽车测试，测试范围涵盖了通勤、送货、移动售货车。这座城里的居民都要经过选拔，更像是一个大型的生活实验室。
目前，通过车载传感器从周边驾驶环境中收集信息来实现有限的自动驾驶。“而把这些所收集的信息再传回自动驾驶汽车将是一步大的飞跃。”日本电报电话公司（Nippon Telegraph and Telephone Corp., NTT）高级副总裁弘毅栗山（Hiroki Kuriyama）说。NTT是日本顶级的电信公司，正在与丰田合作开发自动驾驶汽车智能支持中心，也就是纺织城所需的相关技术。
栗山表示，这个想法是通过散布在道路上、交通信号灯上和建筑物上的传感器和摄像头，甚至还包括手机里的数据，来收集方方面面的信息，无论是道路上的行人，还是年降雨量都能被覆盖到。
光纤网络、数据中心和云对大量的信息流进行加工，为目前人们所居住的城市创造出一个数码“孪生兄弟”，也称“镜像”。虚拟化、整合后的数据能够传回给车辆，使它们能够在真实世界中安全巡航，不再需要人类的介入。
“纺织城”这个名字印证了丰田立志要做汽车制造织布机的初心，同时也蕴含了把软件、服务、车辆和街道编织到一起的意义。在它的指引下，丰田推出了自动驾驶汽车“E-palettes”，也称为透明集装箱，这款车最多能容纳20名乘客，座椅可以折叠，从而实现内部空间再利用。
E-palettes将使用自动驾驶汽车专用车道上在纺织城中穿梭，并且身兼数职，提供共享出行、包裹运输和移动商店服务。
丰田为了支持自动驾驶技术，在4月27日宣布斥资5.5亿美元收购Lyft的自动驾驶部门。丰田负责纺织城项目的自动驾驶技术部门Woven Planet（纺织星球）将获得Lyft 300名自动驾驶员工和大量的数据。
“两个部门将联手创造出海量解决方案，带领移动出行突破今天的成就。”丰田首席数字官、Woven Planet主管詹姆斯·库夫纳（James Kuffner）在一次简报中说，“纺织城是一次机会，让我们可以探索不一样的城市基建。如果汽车和城市之间可以进行智能交互，那么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构建更安全的系统。”
丰田表示，除了极具未来主义色彩的移动出行，丰田纺织城也以智能家居为特色，可以自动扔垃圾、填满冰箱。整个生态系统所需的能量由氢能供应。
▼丰田表示，除了极具未来主义色彩的移动出行，丰田纺织城也以智能家居为特色，可以自动扔垃圾、填满冰箱。整个生态系统所需的能量由氢能供应
对于丰田来说，这相当于下了一个大赌注，虽然还没有披露投资数额，但总成本估计会达几十亿美元。丰田3月份表示，为了资助这一项目，它将发售46亿美元的Woven Planet 债券，属于当时金额最大的债券，收益的一部分将用于投资纺织城。
“丰田不是房地产公司，汽车制造商建一座城听起来难免有些奇怪。”东京汽车行业研究院（Nakanishi Research Institute）首席汽车分析师中西孝树（Takaki Nakanishi）说，“但是对于丰田，推动城市发展是有丰富实践经验的。”随着汽车都接入网络，它们已经成为了一个更大的价值链的一部分，这个价值链包罗了家居和城市基建。这为汽车制造商带来了一个新的盈利潜能，预计在未来的几十年内在全球汽车市场将达到一个高峰。
“移动、生活和城市都将互联，对这种标准化软件的控制才是每个人都想要的。”中西孝树说。
对于像丰田和NTT这样的公司，在纺织城之外引入智能城市平台，意味着要克服人们对于挖掘个人数据的强大抵触心理。谷歌母公司Alphabet曾试图在加拿大多伦多的海滨打造一座智能城市，同样会布满传感器来支持自动驾驶汽车。
该公司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花费了上百万美元为了这个项目进行游说，然而该项目还是在一年前夭折了。官方给出的解释是疫情对房地产的价格造成了冲击。但是早在疫情以前，该项目就已经遭到了隐私维权人士多年的抵制。
成为“纺织星人”
▼首先，大约360名科学家、家庭、退休人员和丰田员工将作为纺织城居民
“从一个纯技术的立场出发，将纺织城平台应用到现有城市中，在未来5到10年内就可以实现。”NTT的栗山说，“但城市居民是否欢迎这些技术是很重要的。”NTT已经成功与美国和马来西亚签署了智能城市合同，合同中，它承诺收集到的所有信息都只归当地政府和居民所有。
“丰田的纺织城中也有居民，这一点成为丰田将该技术推向市场的一个强大助力。” 自动驾驶汽车独立咨询师亚历山大·索利（Alexander Soley）表示。首先，大约360个科学家、家庭单位、退休人员和丰田员工将作为纺织城居民。最终，居民人数会达到上千人，丰田表示，目前已经收到了3000多份个人和企业简历，希望成为“纺织城人”。
▼日本顶级电信公司NTT正在东京南部的纺织城部署自己的技术
“只是把新技术研发出来就希望它们被采纳是不现实的。它们需要和人们在一起待上好长一段时间。”索利说。除了隐私问题，自动驾驶事故，比如2018年亚利桑那州一个行人被自动驾驶车辆撞到的事件，也让加剧了人们对自动驾驶的恐慌。
索利说，“老年家庭也是城市中的目标群体。当他们出门踏上一辆无人驾驶的汽车时，他们会作何感想？这就是丰田要探索的东西。”
“智能城市和自动驾驶汽车都可以用加德纳技术成熟度曲线来明确定义。”索利说，该曲线展示了一项技术如何从假设变为现实，任何创新都会在广泛的关注中，经历一段时期的成功和一段时期的失败。最终找到更为实际的应用方式实现普遍采用。
栗山说，NTT和丰田都渴望最终能够将智能城市平台推向国外。但是首先，他们要重点在日本的农村地区实施，因为在这些地方人口一直在减少，而且老龄化严重，能够从移动出行中获益。
NTT还打算将它在纺织城开发的技术应用至东京的品川区，这是位于东京南部的闹市区，并且离羽田机场很近。
“在品川区这样的现有人类居住区推行这一新技术，和在纺织城推广是完全不同的。”栗山说，要改变城市的结构来支持电动汽车，技术应用固然重要，可是最终社会接不接受你这一套理念才是关键，“毕竟，智能城市也是一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