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工、黑矿，电动车热潮掀起刚果钴争夺战

撰文 / 马晓蕾

编辑 / 钱亚光
设计 / 赵昊然
来源 / Economist，作者：Anonymous

在刚果民主共和国的一个矿业城市科卢韦齐（Kolwezi）的街道上，巨大的广告牌在宣传行政移动电话流量包，几千MB的流量包只需几美元。它们不仅受到广告里西装革履人士的欢迎，也受到了更多在粗放型手工矿场（不由采矿公司运营的小型黑矿）工作的粗衣男子的青睐，他们用这些流量来查询钴的价格。

“每天我们都在看LME（London Metal Exchange，伦敦金属交易所，钴的交易地）。”住在卡帕塔（Kapata）的矿工克劳德·姆万萨（Claude Mwansa）说。卡帕塔是大多数人从事采矿工作的街区。

钴价格已经从1月份的每吨3万美元飙升至近5.2万美元。原因是市场对电动汽车的乐观情绪很高涨。汽车制造商们都为自己定下了雄心勃勃的销售目标。美国总统乔·拜登（Joe Biden）计划用电动汽车取代现有的政府车队。所有这些都需要钴来生产电池，而75%的钴金属都在刚果开采。满足需求并非易事。

按价值计算，刚果开采的钴90%来自工业企业，如英国-瑞士贸易商Glencore（嘉能可）和中国国有企业中国钼业，它们使用现代方法钻探和提炼矿石。

其余的矿石来自像姆万萨这样的矿工，他们主要在合作企业拥有的土地上手工开采，或者在工业企业等拥有的土地上非法开采。他们主要卖给中间商，这些中间商在科卢韦齐的主要道路上经营着“站点”，在那里进行基本加工，然后将矿石运到南非或坦桑尼亚，再运到目的地。

然而，从就业情况来看，个体采矿业已经超过了工业采矿业。Glencore的两个矿场雇佣了约1.5万人，而手工采矿场大约有超过20万人。矿工们在人工挖掘的矿坑中工作，用铁锹和镐头把矿石挖出来，再用头顶着运到河里去清洗，然后用摩托车运走。这种矿坑事故频发。经常发生坍塌或空气清新泵失灵。

但以刚果人的标准来看，这钱是好赚的。一个矿工每周工作三四天（这是大多数人的体力所能承受的），可以赚到10万刚果法郎（50美元）。大多数刚果人每天的生活费不到2美元。

然而，由于工作条件恶劣和雇佣童工，大多数买家都不希望与手工采矿业扯上什么关系。苹果和特斯拉就在美国被起诉，因为他们使用了在Glencore的土地上非法开采的钴，并且发生过童工死亡事件（Glencore不是被告）。

包括苹果、特斯拉在内的多家被起诉的公司认为，该案应该被驳回，他们认为自己没有义务为全球供应链中钴矿开采工人的状况负责，因为在全球供应链中，来源难以追踪。

虽然一些电子公司已经停止使用刚果钴，但汽车制造商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没有其他地方能生产这么多钴。特斯拉曾许诺要生产无“钴”电池，但至今未能如愿。2020年，它与Glencore达成了协议，只购买“认证”钴。

Glencore表示，它不出售手工开采的钴，但承认这种做法的合法性。它支持“公平钴联盟”，该联盟试图改善手工矿的条件。但实际上，大公司试图切断该行业的发展。矿工们抱怨说，矿场已经建起了围墙，并雇佣了警卫，不让他们进入矿区。有些人现在要争先恐后地在晚上翻墙采矿。

刚果政府有自己的解决方案。3月31日，刚果国有矿业公司Gecamines宣布，一家合法垄断所有钴矿的国有企业开始运营。它表示，这将有助于规范矿山的条件，同时也能提高收入。总部设在新加坡的大宗商品交易商Trafigura表示，它将帮助销售产出，这些产出将由一个非政府组织认证为“无童工”。自2019年首次宣布该计划以来，士兵们一直在封锁手工矿井。

卡帕塔的矿工说，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自由市场。“这里有太多的黑手党。” 姆万萨说。他们担心，新的国有公司将成为官员们收取更多贿赂的借口。“政府只是想偷东西。”另一位矿工伯纳德·茨班吉卡（Bernard Tshibangica）说。但是，买家们都急于寻找“无童工”钴，他们的看法必定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