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旧车可能被小偷盯上了，只因“它”比黄金贵12倍
撰文 / 马晓蕾
编辑 / 涂彦平
设计 / 赵昊然
来源 / Nytimes 作者：Hiroko Tabuchi
催化转换器成了小偷新宠。
催化转换器是一种废气排放控制装置，通过催化氧化还原反应，将内燃机尾气中的有毒气体和污染物转化为毒性较小的污染物。
这些污染控制设备一般都采用钯等贵金属，随着监管机构控制排放的标准越来越严格，相关原材料的价格不断飙升。而手里拿着锯的小偷也注意到了。
1月份的一个雨夜，加州圣何塞（San Jose）的经济学教授迈克尔·凯万（Michael Kevane）把他那辆2005款普锐斯停在自家车道上。但第二天早上，当他的儿子埃利奥特（Elliot）发动汽车时，“声音听起来像电钻一样。”凯万说，“整个街区都听到了噪音。”
汽车噪音变大的原因是一个小偷在夜间偷走了汽车的催化转换器，这是控制汽车排放的关键装置，内含比黄金还贵重的贵金属。
两天后，凯万住在洛杉矶的妹妹珍（Jean）的2003款本田雅阁LX的催化转换器也被盗了。“我想，这不可能是巧合。”凯万说。
你的车可能被盯上了
迈克尔·凯万（Michael Kevane）的普锐斯本月在加州圣何塞安装了一个新的催化转换器，旧的被人盗走了 ▼
这当然不是巧合。
世界各地更加严格的汽车尾气排放规定使催化转换器中贵金属的需求飙升。推高了钯和铑等一些用于该设备的贵金属的价格，创下历史新高。
钯的价格从5年前的每盎司500美元左右上涨了5倍，2020年达到每盎司2875美元的历史高价，目前徘徊在每盎司2000美元至2500美元之间，高于黄金的价格。铑价格已从五年前的每盎司640美元飙升逾300%，2021年达到每盎司21900美元的历史高价，大约是黄金价格的12倍。
分析人士说，价格飙升可能会加速向电动汽车的迁移。他们指出，与一年前相比，催化转换器在燃油车成本中所占的比例要大得多。
金属价格反过来又助长了为催化转换器销赃的黑市。把这种转换器从汽车的“肚子”上锯下来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在废品场卖到几百美元，然后再卖给回收商，由他们提取金属。
在全美范围内，警方报告的案件数量激增。
在圣路易斯，催化转换器盗窃案增加了8倍以上，从2019年的50起增至2020年的420起，这一趋势在2020年底至2021年初时加速上升。在南卡罗来纳州列克星敦，县治安官代表们在7月至12月期间对144起催化转换器盗窃案作出了回应，几乎是2019年同期的三倍。
堪萨斯州威奇托市的转换器盗窃案在2020年也比前一年增加了近三倍，从191起增加到547起。2021年1月份的增速依旧很快，仅当月就有102起报案。
“人们都在努力维持生计。突然间，汽车转换器丢了，维修费又得几千美元。”威奇托警察局的特雷弗•麦克唐纳（Trevor McDonald）说，“我们这边类似案件的报案率也增加了，而此时美国很多人都在失业中。”他补充道。
“我们的警探数量是有限的，而现在看来我们的案件数量是无限的。”麦克唐纳警官说。
凯万的汽车下面的转换器被锯断的地方 ▼
转换器，这种在汽车发动机和消声器之间闪亮的球状装置，不起眼到让人们觉得它不太可能成为犯罪目标。自1975年以来，所有在美国销售的汽油车和卡车都必须安装转换器，内部呈蜂窝状，涂有钯、铑和铂等贵金属，可以清除汽车尾气中最严重的有毒污染物。
这些金属使转换器成为小偷的目标，虽然盗窃事件可以追溯到多年前，但是，在大众汽车公司排放丑闻之后，全球的尾气排放规则越来越严格，执法也越来越严格，大众汽车的“排放门”事件对高性能催化转换器和相关贵重金属的需求激增。
尤其是铑，能有效降低汽油车尾气排放的氮氧化物水平。而总部位于伦敦的贵金属研究咨询公司Metals Focus的铂族金属总监威尔玛·斯沃茨（Wilma Swarts）表示，世界各地对氮氧化物的规章制度都急剧增加。
目前，钯和铑约80%的需求来自汽车行业。与此同时，疫情严重影响了铑的主要生产国南非的采矿业，使铑供应受到限制。“这就是为什么需求和价格出现如此剧烈的上涨。”她说。
对汽车制造商来说，金属的价格上涨推高了汽油车的生产成本。花旗集团驻伦敦大宗商品分析师马克斯·莱顿（Max Layton）估计，2019年，不断飙升的金属价格给全球汽车行业的生产成本增加了180亿美元，消耗了总现金流的15%，这些成本在2020年进一步飙升。
他说，以目前的价格计算，整个行业2021年仅在催化转换器金属方面的支出就将超过400亿美元。莱顿说，不断上涨的成本给汽车制造商带来了压力，迫使它们尽快转向纯电动汽车。
一些汽油车的车主为了保护他们的车而采取了极端的措施。
在2020年接连遭遇三起转换器盗窃案后，密尔沃基Jerry's Certified Service and Towing公司的经营者杰瑞·特里夫（Jerry Turriff）给客户建议给一些高危车辆的轮胎放气，以阻止小偷爬进车底。
“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特里夫说，“如果我有一辆我认为会成为目标的车辆，我就会把轮胎里的空气抽掉，这样他们就不能钻进车底了。”
监控录像显示，小偷通常是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作案，拎一个大行李袋装。不过偷转换器也高危行为，2020年，一名堪萨斯城的男子在偷一辆普锐斯的转换器的时候，被车辆碾压身亡。
2020年11月，一辆丰田坦途皮卡转换器被盗后，随即更换了新的，结果车主在几周后再次被盗。
一些州已经开始要求废品收购站和其他回收商在购买二手催化转换器之前查验卖家带照片的身份证件。加州甚至要求企业对卖家进行拍照或录像，并将这些记录保留两年。但执法官员表示，各州之间的规则不同，使得追踪和执法几乎不可能。
在网上，回收转换器的废品收购站的广告已经满天飞了。有一家网站的广告称，某些外国车型的回收价格高达500美元，因为老款外国车型往往比新款车型含有更多的贵金属。
普锐斯车主最慌
小偷盯上普锐斯的原因是，作为一种混合动力汽车，普锐斯的汽油发动机比普通汽车使用得少，因此催化转换器往往会保留更多有价值的金属 ▼
丰田普锐斯往往是转换器被盗的高危车型，原因是它们作为混动车型，发动机的使用量没有那么大，因此这些贵金属的磨损更轻，售价更高。
事实上，一些丰田车主要求该汽车制造商在转换器上增加金属护盾等防盗保护措施，以增加偷窃的难度。
丰田发言人埃德·海尔威格（Ed Hellwig）称，催化转换器失窃是全行业的挑战，并表示普锐斯的风险并不比其他车型更大。他敦促车主们遵循保护车辆的基本原则，包括把车停在光线充足的地方。
丰塔尼夫（J. C. Fontanive）是布鲁克林的一位雕塑家，在2020年夏买了一辆2008款的二手普锐斯，避免在疫情期间乘坐公共交通。然而2021年1月份，他开着这辆车去朋友家时，车已经听起来像NASCAR（美国赛车协会）的比赛现场了（转换器被偷）。
丰塔尼夫没有给汽车上全险，不得不自掏腰包支付3200美元的更换和维修费用，可他当初买这辆车才花了6000多美元。
丰塔尼夫经常在他的艺术作品中使用金属，为了避免再次被盗，他充分利用了自己的金属加工技能，为他的转换器买了一个售后市场的金属防护装置，然后自己进行了改装，使用安全螺丝和硬化的钢制钟形销，很难被锯开。
“我做得很夸张。”他说，“如果小偷看到我普锐斯的车底，一定会惊呆的。”
对于不会自己加工金属的车主，或者不想掏钱买金属防护装置的车主，警方建议将车停在车库或光线充足的地方。如果转换器真的被盗，在转换器上蚀刻车辆识别号或车牌识别码也可以帮助追踪。
凯万父子还在收拾残局。凯万的儿子在一家全食便利店和一家移民律师事务所工作，最近不得不开着他轰隆隆响的普锐斯去附近的一家修理店。
“天哪，真尴尬。”他说。“人们可能会认为我把普锐斯改装了。”
他把车带到Bayshore Automotive的托尼·阮（Tony Nguyen）那里。这是托尼当天接到的第二起催化器失窃案，但这是他从业25年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说，对面的一家二手车行有8个转换器被盗。“情况一天比一天糟。”托尼说，“总得有人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