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观 | 泡沫与未来

马克·吐温曾说：十月，是投机股市最危险的月份之一，其他危险的月份依次是：七月、一月、九月、四月、十一月、五月、三月、六月、十二月、八月和二月。但华尔街的“韭菜们”最近一段时间，应该处于空前亢奋的状态中。纳斯达克这个时代的“芝麻开门”，只要默念一句，神秘财富便滚滚而来。

截至美国当地时间11月25日，特斯拉股价以574美元收盘，公司市值超过5000亿美元，达5541亿美元。这一市值，已经超过了排在其后的丰田+大众+蔚来+戴姆勒+比亚迪市值的总和。创始人马斯克的身价也随之水涨船高，超越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仅次于亚马逊CEO贝索斯，成为全球第二大富豪。

与此同时，中国车企蔚来汽车市值也攀升至754.4亿美元，坐稳中国车企市值第一，并且超越戴姆勒，位列全球车企市值排名第4名。而这一天，蔚来汽车刚刚迎来它的六周年生日。

而在同一时期，另一家造车新势力小鹏汽车的市值也突破了500亿美元，超过了70年历史的本田汽车。

令人唏嘘，就在去年，蔚来李斌还被戏称为“2019年最惨的人”，今年前三个季度，蔚来汽车虽然亏了40个亿，但李斌的身价已暴增500亿元。纳斯达克的创富神话，强化了2020年的魔幻色彩。

经过几个月的迅速飙升，目前新能源车企的估值水平已超越大部分传统车企。但无论从销量，市占率，还是收入和净利润来看，新能源车企远远无法与传统车企比肩。以如日中天的特斯拉为例，2019年其销售了36.75万辆汽车，仅占丰田1074万辆销量的3.4%。特斯拉今年预计能完成收入300亿美元，净利润首次实现盈利达到10亿美元。而丰田最新财年的收入是2768亿美元，净利润192亿美元。

很显然，这些新能源车企的股价在华尔街赌场的运作之下，正在远离业绩基本面。即便是刚入汽车行业不久的我司甘甘同学，也看出了一丝不对劲，她愤愤不平地表示：“这些新造车公司凭什么一下就把大众丰田BBA给比下去了？”

更加意难平的，应该是传统巨头的大佬们。今年64岁的丰田章男在最近一次在线简报会上说：“在股价方面，我们正在亏损。但在产品方面，我们有完整的菜单供客户选择。”事实上，特斯拉现在的市值已经超过了丰田和日本其他六大汽车制造商的总和，但丰田章男认为：“他们并不是在做真正的东西，人们只是在买菜谱。我们有厨房和厨师，我们做真正的食物。”

尽管如此，但在特斯拉死忠粉的眼中看来，特斯拉的市值会在未来几年内超过1万亿美元。放眼望去，特斯拉的对手已经是苹果与亚马逊等这些顶尖的科技巨头，并没有把丰田、大众这些汽车界的老前辈放在眼里。

但很显然，依靠Model 3今年的放量，以及在上海工厂投产的Model Y的期待，并不足以支撑目前市场给予特斯拉的估值。那么也就意味着，一路狂热疯涨的股价背后，大量投资者只是在豪赌特斯拉那张雄心勃勃的扩张计划表。

这很难不让人想起，过去20年里，2000年的互联网泡沫和2017年的比特币泡沫。每一次当新科技带来新商业模式的风卷云涌，就是一场投资者的狂欢和创业者的盛典，上游的钱像瀑布一样砸向这些新的创业公司。

华尔街金钱永不眠，作为美国科技巨头的摇篮，纳斯达克孕育出了包括英特尔、微软、苹果、谷歌、亚马逊、脸书等一系列全球行业龙头企业，也成为大量陷于“钱荒”的初创企业的“救命稻草”。

但出来混，都是要还的。从1999年美国457家公司上市，当天117家上市当天市值翻番，至今依然活着的，只有小几十家。

《乌合之众》中说：“群体不善于推理，却急于行动”。从去年低谷时到今年11月初，特斯拉股票已经翻了4倍不止，而蔚来股价翻了30倍。我身边一些错过了年初上车机会的人，也在最近慌不迭地开户入场了，完全顾不上市场基本面之类的因素。

但大部分人坚定认为这是一场华尔街的赌博。正如完美错过蔚来股票的格隆汇创始人陈守红，他表示：“我的投资模型里，从不为奇迹留下位置。”

新能源汽车的非理性繁荣，泡沫是毋庸置疑存在的。但也需要正视，人类社会的每一次进步背后，其实都是泡沫在推动着。以能源和自动化为核心的汽车产业新技术革命，吸引了无数的智慧参与到新梦想之中，而这些泡沫，就成了这些参与者追求长远规划路上在短时间内获得的利益满足。

泡沫终究逃不掉坍塌的宿命，但它既是泡沫，也是未来，在形成泡沫和爆裂的过程中，所产生的能量已经放大了万倍。它改变着大众、通用、丰田、奔驰、宝马、奥迪等这些百年汽车品牌，颠覆着汽车工业百年的经验和规则，也警醒着这些传统巨头们，一家真正伟大的公司，需要时刻以创新和与时俱进来捍卫自己的护城河。

世界上“最挣钱”的汽车公司市值被“最亏钱”的汽车公司超越了。当旁观者在震惊和质疑的时候，传统汽车巨头们或许有必要透过泡沫，看清自己未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