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谈论特斯拉值5000亿时，你在谈论什么

文 | 杜德彪

说实话，有时候看业界对特斯拉和马斯克的评论，我更愿意听造车新势力嘴里说出来的，而非传统车企。前者的思维模式大概是相通的，即使算不上英雄相惜，态度上至少是开放的，而后者常常就放不下架子。

所以何小鹏近日大方“祝福”特斯拉未来的市值突破5000亿，这是个什么概念呢？

在衡量一家公司的价值时，数据当然是个很直观的工具。关于特斯拉和丰田之间的市值比较是前些天的热点，但这种带有浮动性质的数据，短期内没太大实际意义。而何小鹏大概一时间没能找到太合适的修辞方式，我更愿意把5000亿理解成一个良好的预期，包括对小鹏汽车自己。

在传统车企身上你估计很难找到这样的评价了。

这是所谓造车新势力这样的局外人涉足汽车行业后，带来的新鲜思维方式。在某种程度上，用户和传统车企都要感谢他们，否则我们一定认为语音控制就是所谓智能化的天花板了，而自动驾驶绝不会这么快就出现在量产车上。

何小鹏在5000亿之后还说了这样一段话，“汽车行业太重了，太大了，太多年了，需要一些强力的、全新思考的人跟企业去改变它，埃隆·马斯克可能是其中代表之一。”

作为一个塑造于传统工业逻辑下的汽车人，在很长时间里我像教徒信奉经书一样对内燃机技术充满迷恋。离开了米勒循环，没有BMW的Valvetronic（可变气门升程技术）的发动机什么都不是。但现在事实好像不是这样子的。

就像小时候听父母给听的“一剪梅”，“大海啊大海”，中学时顶多听听任贤齐，BEYOND；等到大学时发现了枪花的Knocking on Heaven's Door，听Lacrimosa，才开始发现原来音乐可以让情绪如此上天入地。

你可以不喜欢它，但不应该拒绝一种可能性。有时候我们拒绝某种东西是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某种定式，而改变本身就是痛苦的。传统汽车最美的时代应该是在标致大玩敞篷，和崇尚大马力的年代，但能源和环境给所有人出了一道难题。

最好的年代伴随着我们的挥霍已经逝去了，糟糕的空气质量让敞篷车变得很尴尬，而排放法规似乎让“想象力”扭曲成小排量涡轮这种精致的功利主义。

马斯克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传统汽车世界需要他这剂“风油精”来醒醒脑。在最近三四年间传统汽车世界中称得上革命性技术的出新乏善可陈。

在2018年北京车展上，我在水泄不通的宝马展台，看了全新X3三十秒后转身离开，它很宝马，但它太宝马了。除了经过“微调”之后的B48发动机，整台车几乎没有悬念。我不知道怎么爱上它。

而奔驰和奥迪在内燃机上的最新进展就是搭载了一套48V电气系统，这不是喜欢或讨厌的问题，是对于未来已经没有了展望空间的问题。传统固然重要，奔驰G级和普拉多或许永远都不该退出历史舞台，但对于未来，总该有点念想。

我无法预知传统车企怎样去变革，但在谈论传统车企时，就像在谈论老式的英格兰后卫，正面防守坚不可摧，但转身需要一个世纪。前几天听说宝马宣布暂停与奔驰合作研发自动驾驶技术，除了语焉不详的合作障碍，可能还存在资金问题。

但据说宝马在06年就已经开始研发自动驾驶了，如今大概有80台测试车在实测宝马的自动驾驶技术。关于计划中将要在2024年或者什么时候会上马现在不太重要了，重点是如今它依然在“测试阶段”。

这两天我在试驾过蔚来ES8、理想ONE和X3顶配三台车的驾驶辅助功能后，感觉新势力技术的实用性比这个传统巨头还是要强一些，后者的雷达对于可撞击范围内的一辆三轮车基本视而不见，在都市内稍显形同虚设。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X3比我预想中要好多了，它一点不像3系和5系那么软，但说到自动驾驶，或者说驾驶辅助，确实嫩了些。

最好用的是蔚来，包括实操的便捷程度，一键就能进入自动驾驶模式，雷达监测范围也更大。而传统汽车大都需要两个键来配合，每次你都要按照它的逻辑去理解，但新势力明显是为了让你更舒适更易懂而设计的。我不觉得这是水平问题，这是思维方式的问题。

话说回来，即便是很多涉足汽车行业的互联网巨头，在研发自动驾驶时也遵循着to B的“流程”，而不像特斯拉直接指向了C端。几十亿的测试里程差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弥补的。

难怪马斯克大方表示可以开放自动驾驶技术，这就是继续叫小伙伴来给自己做测试了，我完全可以想象传统车企对特斯拉的恐惧，它已经走在了所有车企之前，而传统车企除了结盟，大概也要抵制这进程的速度。

也许马斯克的毫米波雷达的确没有激光雷达那么精确，但即便从价格上来说，如果一台激光雷达的价格快赶上我的车价了，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装了吧。

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每次特斯拉的反转总会出现在某次风波之后。比如这次国内刚刚发生过自动驾驶失速事件，马斯克宣布特斯拉自动驾驶价格上涨1000美元，理由是它越来越靠谱了。

酷，这样的做法很马斯克，不管这两者有没有关联。当然，如果你愿意查，也能看到不少正面例子。

我看到的是一部特斯拉在光线不佳、车速很快的情况下，通过自动转向躲开了一头穿过马路的野猪。我不喜欢自动驾驶，但我不拒绝它的存在。

有个朋友曾经说，“即使给你一堆特斯拉的原材料，你也未必能造出一台特斯拉”，很形象地说明了思维方式的差异带来的截然不同的后果。传统车企的思维方式是逐级推进、层层推理的，这可能就是它们的驾驶辅助需要两个键来完成的原因，但新势力们似乎没有这种定式思维。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传统车企已经摸到了变革的门槛。比如英菲尼迪发明了DAS线控主动转向系统，抛开逐渐推进的机械逻辑，由电子信号控制转向，车头的同步速度至少快了几倍。

但很可惜，一个技术细节不足以导致一场蝴蝶效应，它们的体量太大了，思维模式也太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