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地摊概念以前所未有的姿态火了一把。
谁的朋友圈不充斥着这种搞笑段子:“再不摆摊,就又错过了风口;上半年在家苦练面食糕点,原来是为了下半年出来摆摊。”
五菱的摆摊神车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上了一回风口。
摆摊,释义为在街边或市场上陈列货物出售。这个再普通不过的经济活动突然火起来,与城管达成和解有关,更多几分的,怕是对苦涩生活的无奈。
回归平静后,我们终会黯然,调侃自己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耳机那边传来万能青年旅店的《杀死那个石家庄人》,天都是灰色的。如若配合《钢的琴》一同咀嚼,相信我,你的伤心、失落、愤怒和无奈,会一一爆发。
这何尝不是眼下作为一名汽车人所面对的尴尬和惆怅,那种即将被时代抛弃的恍惚感,以前可从没来的这么强烈。
丰田成功转型是个案,纺织工人逃不过时代魔咒
众所周知,今年以来汽车行业出现了很不好的苗头,裁员潮、降薪潮、停工停产潮,波涛汹涌,拍得大家找不着方向。
▲车辙君的这位朋友不在湖南工厂,暂时未受到降薪波及,但已被鼓励离职
我们终究走上了上一代纺织工人的老路,只不过没想到跌落得这么快。
关于纺织和汽车千丝万缕的联系,丰田同学手举的老高,作答:“没人比我更懂。”
确实是这样。
现在很多人很难想象一座"汽车纪念馆"的第一件展品是一台纺织机(1923年),但丰田就可以,因为这台纺织机的发明人是日本发明大王以及丰田的第一任社长——丰田佐吉。
下图这台G型自动织机为他们带来了丰厚无比的利润和强大生产力,与以往织机不同,它既不需要人力推动,又可以实现一名挡车工同时操作3至4台机器。更巧妙的是,一旦经线发生断裂,设备会自动停止,不会造成更多的经济损失和不良品,颇有印象中的丰田汽车之感。
就连当时世界排名第一的纺织机械厂家,英国普拉德公司都十分觊觎这项技术,终于在1929年以10万英镑的价格获得了专利使用权。
日本作为当时的世界工厂,按道理丰田纺织可以吃老本一路走下去,毕竟日本1945年到1959年是战后复兴时期,经济快速发展,直到90年代才出现泡沫破灭。但在利润下滑、专业人员匮乏、一切按部就班死气沉沉中,丰田还是嗅到了危机。
如果说是丰田佐吉打造了丰田的纺织帝国,那么丰田佐吉的儿子丰田喜一郎则把丰田带入了汽车新篇章。1953年是丰田极为重要的一年,这一年丰田将Land Cruiser越野汽车用于民用,并开始批量生产。
丰田的转型之路是成功的,现如今已成为全世界最强大的汽车厂商之一。多年前积累下来的纺织经验也没丢下,1965年起,开始了作为汽车零部件制造企业的历史新篇,不但为丰田和雷克萨斯自给自足,还是大众和奔驰等品牌的内饰供应商。
行业的兴起落幕好似轮回,只不过发生在别处。
搞汽车这工作,也曾经“高级”过
新中国成立后,开始了计划经济时代,号召全面基础发展,冶金、化工、机械制造,也包括纺织业。
按老妈的说法,那个年代的纺织工人是很响亮的头衔,找老公都随便挑那种。
在很多人眼里,这个工作工资高,又有技术含量,因为是门手艺,还不怕挨饿,多好。
▲以上海为例,纺织业在上海,从洋务运动开始一路高歌猛进,一直是上海的支柱产业,但到了上世纪90年代,逐渐走下坡路,93年55万纺织女工下岗只能说是国家壮士断腕的悲壮之举
现在回头看,汽车行业好像继承纺织业的衣钵,也走了一遍“羡煞旁人”的路。
车辙君当年刚上班的时候最喜欢听的是:“你干嘛工作的?”
“搞汽车的!”
“可以嘛,高级高级!”
回头看,可真是虚荣心,虚荣心呐!
后来才知道,夯锤子改工装,爬线调设备那才是真实人生,停线半小时得要你命,不把你整爆肝那不叫造汽车。
我曾经看到生产经理对着激光焊接房磕头你信么?傻缺生产响应不及,跑了七八台严重漏焊的车才发现,设备维修三个多小时还没搞好,惨剧惨剧!
反正四十岁还能保留容颜全身而退的,那都是人精。
凌晨三点和供应商吵架常有的事,看到质检那得叫爹,不然把你弄得没脾气。
这些年一些主机厂开始有意识地开放给外部人员参观,大家才开始了解原来神秘的主机厂是这般模样。原来车子是一点点通过钢板冲压、机器人焊接(甚至是手工焊,当然这些年已经少很多了)才能有个大致模样,还得过电泳槽洗澡,放在箱子里面烤烤,最后到了总装竟然是一点点人手给安装上去。
咋这么不高级呢!?
我想说,你很可能不知道汽车是高密集型产业,很多人都只是颗螺丝钉罢了,人去完成的工作含金量十分有限,而且被肢解得非常细致。反正没听过哪个汽车工程师说自己很高级的。要真说了,要么是太年轻,要么是太傻比。
而且在生产线之前的研发,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造汽车不是勾股定理,别以为拿笔算算就能搞定。那是得一次次的测,一次次的改,经验如能植入大脑,觉对是最抢手的商品。可和如今纺织业遇到的尴尬一样,有经验的老手永远是稀缺资源,更多是毛头小伙在照搬照抄,甚至如一头迷途的小鹿。
比如车辙君曾遇到这么一项咨询,某自主研发中心内外饰科很想了解如何去评定触感,其实如果他们肯下笔研究,会知道科思创公司早就针对触觉量化方法提供了自己的见解,他们主要是通过摩擦系数 (CoF)、聚合物变形、微观硬度和模量四种数据来综合判定的。
更无奈的是,就连高污染、高能耗、高密集性工作这些弊端,纺织业和汽车业也都沾上边。听说尤其是近5年,今天干挺好的工厂,明天可能就倒闭了。多半是因为环保问题,被勒令停业整改,有些老板干脆就关门了。听着像不像被国六逼得抓耳挠腮的汽车老板们?
年轻人逃离or被赶出汽车工厂
工厂苦工厂累,还遇到降薪潮。
有经验的技术工人在减少,新的要求人工实现不了。
等等现实情况促使下,说年轻人逃离也好,说被赶出汽车工厂也好,这里确实慢慢丧失了对年轻血液的吸引力。笔者所在公司前年就遇到过这么一批大学生,精挑细选出来的一批研究生没一年全部走人,搞得心灰意冷,高级经理责令第二年只(敢)要本科生。
而在高JPH(生产节拍)的竞争下,人工确实快被时代淘汰了,毕竟11h对11h的加班,上年纪的人真吃不消(所以很多工厂招工只要28岁以下)。
现如今四大车间中,冲压车间、车身车间、油漆车间的人工需求已经呈现大幅减少,保留下的也岗位岌岌可危。比如下图这种,展示的是一些汽车工人刚完成了涂胶工作,准备将零件装入焊接夹具中。
解释下,这张图展示的焊接工作是由机器人完成,但涂胶和送料还是用人工,但很快这种工作就不需要人工来实现了。因为高度的自动化、智能化是汽车工厂的发展大趋势。
比如特斯拉最近就被爆出收购了一个专门从事自动化制造的公司Compass Automation,自2016年以来,马斯克一直在推动让特斯拉专注于“制造机器的机器”,想要实现真正的黑灯工厂。我想用大家更易懂,又不那么官方的话解释,大概是马斯克被产能瓶颈搞怕了。
写在最后
摆摊经济是风口?我想大家只不过是调侃罢了,更多的是溢于言表的无奈。
今年以来,汽车行业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冲击,也让里面存在的问题更快暴露出来。工人缺乏技术含量和干劲,工程师缺乏研发能力,再加上转型带来的巨大冲击,不管是已经离开汽车行业,还是依然坚持着的,都要警醒起来,不要走了上一代纺织工人的老路。
《恕我直言》| 作者:罗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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