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夺去多位工人生命，北美工厂何时能复工？
撰文 / 石彩云
编辑 / 黄大路
设计 / 杜 凯
图文 / Automotive News
美国总统特朗普3月24日曾表示，希望美国能在复活节（4月12日）复工。但是，五天后，他在接受采访时又改口称“不能，这只是个理想”。同时，他还将全美社交距离指引时间延长到了4月30日。
对于菲亚特克莱斯勒汽车公司（FCA）的工人来说，无论北美工厂何时复工，他们仍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新冠病毒已经夺去他们多位同事的生命。
全球冠状病毒大流行造成的不断增加的死亡对他们来说已不再遥远，其中已经包括他们熟悉的面孔，他们曾穿过同一个大厅，在同样的工厂里辛勤劳作。
艾里克·霍洛威(Aric Holloway)在位于底特律北部的FCA沃伦卡车装配厂工作，对他来说，去工厂上班将变得不同。3月25日那天，星期三，一位在门口迎宾的同事去世了。
“早上从正门进来的时候，他通常在那里跟大家握手，说‘感谢你来上班。’这是我们爱开的一个玩笑。” 霍洛威说道，“他每天早上都会出现在工厂前面。”
就在汽车制造商加紧制定行动方案的同时，类似的死亡案例也不断出现。对于北美大部分工厂来说，4月中旬似乎是最早的复工时间。根据福特汽车的最新计划，它将于4月14日恢复多家美国工厂的生产，于4月6日重启墨西哥一家装配工厂的运营。
FCA表示，北美工厂的停产将持续到4月14日，这“取决于各州的保留订单以及每家工厂恢复生产的准备程度。”
通用汽车原本计划于3月30日(周一)重新开放工厂，但是，考虑到情况持续发生变化，每周形势都不同，目前还没有确定的复工日期。
UAW主席罗里·甘布尔(Rory Gamble)表示，工会正在“非常谨慎、关切地”评估一些工作场所的复工决定，尤其是提前复工的地方。他表示，汽车制造商的高管们做出决定时必须要问自己一个简单的问题:“我能把自己的家人——我自己的儿子或女儿——送到那家工厂，并百分之百确定他们是安全的吗?”
艰难的决定
在制定北美工厂复工日期方面，汽车制造商们正努力实现工人安全与公司财务稳定之间的平衡。有了产量，他们才能有收入，但随着工厂一天天停产，他们的现金储备都在减少。但是，如今只要生产恢复，工人们就难以摆脱对冠状病毒的恐惧。
随着行业内冠状病毒确诊人数和死亡人数的增加，汽车制造商们做出这样的决定变得更加困难。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工作，怎么回去工作，以及工作方式发生哪些变化，这些都需要进行一些风险/回报的计算。” 密西根州安娜堡汽车研究中心(Center for Automotive Research)负责工业、劳工和经济的副总裁克里斯汀·季切克(Kristin Dziczek)表示，“大家知道有些人在工厂感染了病毒而死亡后，就很难再回到工厂去了。”
工厂就像一座座小城，消息传得很快。如果工人们发现他们面临病毒威胁，可能就会相互避开。
“如果你同事的配偶，或者与之同住的家人中有人感染了病毒，消息一旦传开，会发生什么?”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前汽车行业高管说道，“那将会像野火一样在工厂里蔓延，没有人会愿意跟那个人一起工作。”
那些身体状况不佳的员工复工之后也无法安心工作。汽车制造商需要一个计划来应对工人的不安情绪。
比如，公司可能需要减轻一些针对缺勤的纪律要求，尝试放松对临时工数量的限制，以便在一定时间内弥补缺勤。在这段充满不确定的时间里，惊慌失措的工人可能会因为压力而选择短期病假，而不是去工厂上班。
“企业会发现，一些人宁愿不要工资，或者少拿点工资，也不愿冒着感染病毒的风险去工作。” 这位前高管表示，“一旦工厂开始运转，要有多少人因病毒死亡才会关闭工厂?这更像是道德层面的问题。怎么做才更容易接受?”
根据UAW的数据，截至3月29日，至少有6名FCA的UAW工人(密西根州5名，印第安纳州1名)的死亡与新冠病毒有关，福特在密西根州的两名工人也已确认因该病毒死亡。
据底特律两家媒体报道，FCA在密西根州奥本山技术中心的一位负责技术支持的非UAW会员员工也因冠状病毒死亡，该公司因此推迟了与测试实验室和试验工厂相关的工作。FCA以保护员工隐私为由，拒绝就该问题置评。
疫情之下，汽车制造商面临着可怕的经济预测。
最近几周，为顺利度过危机，底特律三巨头已经接连提取了数十亿美元的信贷。通用提取160亿美元，福特提取154亿美元，FCA则新增了38.4亿美元的信贷。此外，福特和通用还撤回了之前发布的2020年财务预期。
“为应对经济衰退，汽车制造商已经做了各种各样的计划和准备，但没有人预料到事情的恶化会如此迅速，也没有人预料到产量会变成零。” 季切克说，“汽车制造商只有在制造汽车时才能赚钱。他们会努力将停工时间压缩到最短。”
行业咨询公司LMC Automotive美国业务和全球汽车预测总裁杰夫·舒斯特（Jeff Schuster）表示，任何停工的延长都将严重影响企业利润率和即将推出的汽车产品。“在很多方面，这就像波及整个行业的罢工。”他说。
通用汽车表示，去年秋天为期40天的UAW罢工使公司损失了近40亿美元。目前，各车企工厂停工的最终成本还不清楚。
需要养家的工人
无论何时，只要装配线再次开始运转，汽车制造商就会面临另一个潜在问题:需求低迷导致的库存过剩。
美国上周首次申请失业救济人数飙升，多数仍在工作的消费者目前也更关注于食品杂货和其他生活必需品的采购，因此可能会推迟新车等大件商品的购买。
LMC Automotive预计，美国今年全年的汽车销量将降至1420万辆，较2019年下降17%。
康奈尔大学(Cornell University)的劳工学教授阿特·惠顿(Art Wheaton)表示，汽车制造商刚开始的时候可以减少班次来缓解生产压力。
“我认为有些人会请病假，或者休假，或者尝试利用这段时间锻炼身体。” 惠顿说，“但也有很多人会说，‘我准备回去工作了。这就是付给我们工资的工作。让我们去赚钱吧，这样就可以拿到一个利润分成支票，未来就能照顾我们的家庭。’”
当然，工厂停工的时间越长，明年的利润分成就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