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健仁夫妇的汽车局：迷雾中的众泰、汉腾、君马

众泰汽车借壳上市、河北雄安发布君马、江西上饶建立汉腾……躲在幕后的应建仁曾经精心策划的汽车局，似乎正一个个被迷雾笼罩，看不清未来，也看不到出路。

作者 | 郭岩       编辑 |王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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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今天还没发七月份的工资，搞笑的众泰！”这是10月10日国庆假期结束后的第一个工作周，一位众泰汽车临沂基地的员工在公司内部信息交流平台上发出的一句吐槽。而紧随其后的是其他员工对公司可能会宣告破产的一系列讨论。

就在两天前，外界热议的众泰汽车破产传闻开始疯传，尽管随后众泰汽车发布了一条辟谣公告，态度十分强硬的表示破产实属造谣，并保留追究造谣者法律责任的权利，但舆论对于众泰汽车目前的发展情况仍有着多种看法。

资料显示，进入2019年，众泰汽车上半年销量仅为7.39万辆，同比去年上半年的14.63万辆下滑49.45%。人们不明白，众泰汽车怎么了？操盘这家企业的人是谁？又是什么原因让这家企业的发展出现了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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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万块钱起家的众泰掌门应建仁

从成立至今，众泰汽车的股份从属关系就十分复杂，公司董事长虽作为公司日常工作的管理者却从不是这家企业的实际控制人。真正掌握并控制众泰汽车的则是铁牛集团董事长应建仁，关于他的过往还要从众泰汽车的发源地浙江永康说起。

在永康，这个拥有75万人口的全国“五金基地”，除了满街琳琅满目的五金工厂和商店外，另一个特殊的现象就是几乎所有永康人都知道铁牛集团，也知道这家企业的所有人应建仁。一些上了年纪的当地人甚至会用方言不带姓氏的直呼他的名字。这种亲切感甚至会让你认为他是一位造福一方的富绅。

其实，应建仁除了是当地较早一批下海从商者的代表，还是当地绝大多数零部件和电子元器件工厂的主要下游合作方。

 

作为改革开放较早一批发展起来的企业家，应建仁有着那个时代企业家的所有特点，这一代人吃苦耐劳的同时从不放弃任何一个可能赚钱的机会。

1992年，应建仁用凑来的8万块钱在永康创办了永康市长城机械五金厂以生产汽车冲压件和模具，这也是后来铁牛集团的前身。1996年，永康市长城机械五金厂追加注册资本至1.018亿元并变更为铁牛集团，应建仁随即成为了当地涉猎汽车业务最广的永康商人。

铁牛集团董事长 应建仁

 

应建仁和众泰汽车的故事要从几年前讲起。2000年，由铁牛集团控制的金马股份在深交所挂牌上市，应建仁、徐美儿夫妇累计拥有该公司90%的股份，通过铁牛集团对金马形成实际控制。

2002年，铁牛凭借自身在车身冲压业务的快速扩张一举进入浙江省的重大科技计划中，由铁牛组织实施的网络协同设计与制造在当时五金工业的应用研发取得特殊进展，铁牛一跃成为国内首批拥有汽车模具和车身研发制造信息平台技术的企业之一。自此铁牛的汽车模具、车身技术水平以及加工工艺达到一些国内主流汽车企业的生产制造标准。

 

次年，已经在汽车组装、加工和零部件供应业务布局了近10年的铁牛集团开始尝试投资整车制造的业务。而此时，铁牛集团也已经成为拥有金马股份、铜峰电子两家上市公司的省级重点扶植企业，与其他控股上市公司的程度不同，铁牛对这两家上市公司的持股比例均超过60%，而这两家均与2000年上市的公司同样也与汽车有着颇深的渊源，前者依靠发展汽车车身的完整产业链，后者则主推汽车在机车电容技术的研发。

 

同年3月（2003年3月），永康众泰汽车正式成立，应建仁远赴台湾一举买下了丰田特锐的生产线并连带设备与模具，还将一大部分技术工人和管理人员一起带回了永康。

当时的应建仁对于发展一个完整汽车企业的理念十分执拗，他总说：永康造车的关键是要先让一辆车跑起来、先让一批人用起来。众泰开始形成燃油车与电动车业务两条线路并行的发展形式，不过这时铁牛集团还并非直接控制永康众泰汽车。

 

为了支撑并行战略，众泰汽车尝试独立运营两家全资子公司，即众泰新能源与众泰汽车制造有限公司。这两家公司也就是原本众泰控股集团的实际经营主体，众泰汽车旗下产品也分为了传统乘用车和新能源乘用车两个板块，涵盖了众泰汽车和江南汽车两个子品牌，这也证实了后来为什么众泰汽车T600的生产车间和新能源汽车的车间距离只有一条马路的传闻。

 

据了解，2016年以前，铁牛集团仅作为参股方持有众泰汽车4.91%的股权，而应建仁个人也仅以股东的身份出现在众泰汽车，但不直接参与公司的经营与业务管理。原众泰控股原董事长吴建中与后来众泰汽车的第一大股东兼董事长金哲勇才是众泰汽车的所谓控制人。

不过，根据当地人介绍，吴、金均与应建仁存在亲属关系。2016年3月，金马股份拟发行股份并支付现金收购众泰汽车100%股权，并开出高达116亿元的交易对价。而当时金马股份的市值还只有约32.74亿元，巨额落差的收购金额被当时的资本市场称之为“蛇吞象”的收购。

 

由于证监会考虑到应氏夫妇与并购双方存在特殊关系，在来提出申请后，金马股份立即收到了相关部门的质疑问询。

随后金马股份在2016年9月撤回申请文件，并对收购方案作出调整：以众泰汽车两大股东主动将44.69%和7.23%的股份转让给铁牛集团，使铁牛集团顺利成为众泰汽车第一大股东及实际控制者。调整完成后，金马与众泰的收购方式立刻得到证监会有条件通过，金马股份变更为众泰汽车，众泰也自此成为铁牛集团直属的上市公司。

 

尽管从未有信息直接表明金马股份收购众泰汽车完成借壳是否存在违规操作，但资本人士始终不看好双方的这一收购行为，甚至将其比作是一场自我抬高身价的家族游戏。更有媒体直言，站在众泰汽车背后的应氏夫妇根本不在乎汽车本身的发展，只是打算利用众泰汽车的主营业务参与到新能源产业的资本游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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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旗下的众泰、汉腾和君马

 

巧妙借壳，筹备上市，事实证明众泰汽车在正式进入资本市场后并没有为企业带来利好。由于产品生命周期过短、产品质量不过关，成为众泰必须面对的问题。有数据显示，与主流自主车型产品普遍3-5年的生命周期相比，众泰在推出一款产品后的终端热销期只有18个月。

 

由于铁牛集团内部家族基因过重的经营方式，使得不断有业内人士抨击：这种缺乏对技术积累和生产质量管控的方式，限制了企业产品的长期稳定性发展。招商汽车投资机构曾公开直言：“随着市场升级和上市后的经营透明，今天的众泰汽车已经无法再像以前一样‘赚快钱’的生活了。”

 

就在筹备上市之前，铁牛集团曾对证监会承诺，永康众泰2016 年、2017年、2018 年、2019 年经审计的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分别不低于人民币 12.1亿元、14.1亿元、16.1亿元、16.1亿元。

 

然而仅一年之隔，众泰汽车的营业收入与销售目标就呈现出了半数缩减的势头。根据2018年数据显示，众泰汽车实现营业总收入147.6亿元，同比下降29%；归母净利润8亿元，同比下降36.3%。众泰汽车累计销量23.31万辆，同比下滑25.53%，仅完成年度销量目标48万辆的一半左右。

 

随着经营业绩下滑，深交所在众泰汽车财务数据发出后的次日就要求必须尽快回复原因，但众泰汽车在回复中并没有正面回应利润下滑等问题。

 

与此同时，应建仁在2016年5月通过与江西蓝途汽车合作发布汉腾汽车品牌；紧接着，铁牛集团旗下的又一家新汽车品牌君马问世。试图能依托政策热点在雄安发布君马汽车。然而，在品牌发布不久，君马汽车就遭到经销商的抵制和投诉。至今，这两家企业的发展情况并不乐观。

 

由于铁牛集团旗下整车品牌发展的波动，让行业人士开始将目光又一次瞄向铁牛内部体系上存在的问题。

有专家指出，后续品牌的内部经营反映出的问题与众泰汽车存在的问题千篇一律。如技术储备匮乏、设计抄袭、资金流转受阻...这样的经营硬伤仍是困扰铁牛旗下多个汽车公司的主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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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泰破产的可信度有多大？

 

就在众泰汽车破产传闻爆出后的次日，官方立即对此事做出回应。并辟谣了有关公司内部目前存在大量坏账且寻求破产保护的消息。

为此众泰汽车在当日发布的澄清公告中特意强调，截至今年上半年，公司资产的总额为已经达到305.31亿元，负债132.41亿元，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资产为172.78亿元。

 

不过这种回复方式显然没有打消舆论与公司内部员工对众泰当前的发展的质疑。根据此前众泰汽车发布的半年数据显示，上半年众泰汽车实现营收50.4亿元，同比下降50.83%，归属股东净利润已为负2.9亿元。

更重要的是就在不久前，众泰还与山西信托签署了一份总金额2亿元的信托贷款协议。尽管官方称此举是补充公司日常运营所需流动资金，但仍有传闻称众泰的贷款用途是用于偿还巨额债务。

 

有投资机构指出，尽管众泰汽车资产庞大，但负债率居高不下，以过去2-3年的负债数据来看，众泰汽车的负债率维持在82.5%、94.5%上下，而汽车行业中常规企业负债比率基本在75%左右，意味着众泰内部资金吃紧已经是现阶段运营中不可忽视的问题。

 

不过，汽车业务的萎缩并非意味着应建仁和他的铁牛集团会就此一蹶不振。除了整车业务，铁牛还就地产、五金制造业等有所布局。资料显示，以铜峰电子旗下全资子公司卓诚兆业为例，早在2016年，铁牛集团就把非公开募集配套资金的数十亿元，用于卓诚兆业在永康建设的五金产业园项目。

而这家有着超10年房地产开发和运营经验的公司，开发的项目分布在长三角区域，包括永康市、杭州和安徽铜陵市等多个省市。早在2015年，铁牛集团就曾以货币资金及土地使用权的形式向卓诚兆业增资20亿，用于筹集资金支付土地出让金。

 

曾有报道指出，随着近年来新增工业用地受城市规划限制在逐渐减少，存量土地市场价格有望大幅度上涨，而铁牛集团持有的工业用地，很有可能成为未来地产企业眼中的“肥肉”。

此外，在江苏常州，铁牛集团还在2018年6月与当地政府合作，斥资108亿元建设零部件制造基地，多版块业务的扩张也显示，尽管汽车业务在萎缩，铁牛集团仍有能力依靠其他经营方式获利。

 

回看众泰汽车，高负债、高库存、低销量已经成为这家自主品牌必须正视的经营状况。一位知情人士透露，日前，浙江省政府主要领导人前往众泰，并表示会突出解决好企业发展平台空间受限、融资难等问题，并帮助民营企业跨越成长烦恼。这一举动不排除众泰寻求浙江政府的帮助解决运营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