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出走经销商反目 “野蛮人”宝能造车困局在哪？

阳子/文  图片来自网络

它是幸运者，成立12载依旧顽强地活着；它是懒惰者，在产品向外输出的6年时间里仅推出两个系列5款车型；它是落后者，近8年里累计亏损额达124亿元左右；它是观致，在宝能强势入主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业内从未停止过争议。

事实上，宝能接手后的观致汽车依旧没能止住亏损的劲头，反而越变越差。宝能入主观致一年多时间销量差强人意，常熟工厂一度曝出停产风波。在这样的情况下，宝能汽车当然坐不住了，今年2月底立刻撤下了时任观致CEO兼总裁的李峰，同时直接将观致换上了全日籍高管团队，此时距离李峰接替刘良任观致CEO，仅过去一年的时间。

时至今日，负责研发和制造的观致汽车常务副总裁傅鹏九离职，负责销售与品牌的原观致汽车执行副总裁蔡建军、原观致汽车销售公司总经理陈思英等都已从观致离职，各自赶往职业生涯的下一个战场。

一直以来，外界一直质疑观致的接盘者宝能或者说姚振华是否在认真造车，高层频繁变动就能造好车和卖好车？宝能管理下的观致汽车“光打雷不下雨”，此前表示会推出新款车型以及电动车产品，但都过去1年多了还没看到新车，到底是谁之过？

北汽系高管难得姚振华信任

最近几年来，高层的频繁震荡，似乎已经成为观致汽车在业内最大的新闻点。而从2017年底宝能入主观致之后，管理层换血的速度更是比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宝能正式收购观致之后，很快便挖来了曾在北汽担任过要职的多位高管，其中，李峰出任宝能汽车常务副总裁兼观致CEO，邬学斌担任宝能汽车副总裁兼研发院院长，蔡建军出任宝能汽车副总裁兼观致汽车执行副总裁，陈思英担任观致汽车副总裁兼销售公司总经理。

但是，以上几位北汽系高管仅任职一年左右的时间，除了主管研发的邬学斌，其他人全都离开了观致的管理岗位。最早离开的是蔡建军，此前任职宝能汽车副总裁、观致汽车高级副总裁兼销售公司总经理，但在去年11月份，加盟观致仅8个月的蔡建军从观致离职，加入造车新势力爱驰汽车。

此后便是在今年的2月21日，观致汽车官方宣布，观致汽车将引进前日产-雷诺联盟全球新能源总监矢岛和男担任观致CEO。意味着原观致CEO李峰出局，为何宝能入主观致之后，这帮来自传统车企并富有营销与管理经验的观致汽车高层都在陆续离开呢？

据上述接近宝能汽车人士透露，姚振华并不信任以李峰为首的北汽系总经理。尽管李峰在研发、制造、管理、营销等方面，都有着非常丰富的经历和成功经验，但由于姚振华的工作作风强硬，对外来高管并不信任，与李峰也不太合拍。据其表示，姚振华对宝能汽车非常重视，大事小事亲力亲为，连项目采购也要以大老板的身份绕过李峰和观致COO傅鹏九亲自过问。而姚振华的“亲力亲为”甚至细微到，观致很多小额费用审批，都要经由他亲自签字，这也使得李峰在工作中处处受制。

“关键是高薪挖人过来，又处处防着这些外来户，汽车行业有些规则与房地产行业不一样，但姚振华知道后认为这些汽车高管骗了他，”上述接近宝能汽车人士对《道哥说车》记者表示。

观致新品断档 宝能圈地万亩

很显然，汽车业与房地产业的发展节奏还是存在本质区别，玩资本出身的姚振华，对于有些慢热的观致，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内心的浮躁了。公开信息显示，宝能新近布局的汽车产业基地，都以生产新能源汽车为方向。在2018年，姚振华就对外公布了观致汽车的发展计划：除了每年为观致汽车投入100亿元用于新车研发外，观致汽车未来产品将向新能源和智能网联方向发力，除了在智能网联方面引入斑马操作系统外，推迟上市一年之久的纯电动汽车也将在今年推向市场。

而观致汽车2019年产品规划也显示，观致汽车接下来将进入产品密集发布期。2019年将率先推出两款燃油紧凑型SUV、观致3EV和2019款观致5；到2022年，观致将推出多达21款新产品，其中新能源车型将以每年两款的速度推出。

时至今日，2019年业已过半，宝能虽承诺每年投入百亿资金用于新车研发，但我们仍未看到观致发布任何一款新车，甚至没有为旧款产品匹配国六车型。新品研发不力显然在影响着观致的产品接力进程，甚至在国五国六切换期观致经销商也只能看着干着急。曾有观致经销商向媒体吐槽，国六排放标准7月1日开始实施，观致5国六排放车型要9月20日才上市，在这段时间内，江浙沪皖等区域无车可卖。

受此影响，观致汽车今年1-5月的零售量虽然比去年增长47.4%至17952台，但批发量却只有4312辆，同比下降81.8%。这两个反差巨大的数字，是观致厂家与渠道经销商反目成仇的结果，因为多出来的差额，也只能被宝能汽车旗下的联动云内部采购消化，低折扣的结算扰乱了观致的市场价格。而在另一方面，观致所推行的新零售模式（入驻商超，化整为零）水土不服，无法为实际销量带来贡献。

与此同时，宝能却在杭州、昆明、广州、西安各地撒了上千亿元投资新能源项目，四个基地竣工之后可达到230万辆/年的新能源汽车产能。加上观致汽车本身拥有的15万辆产能，宝能的新能源汽车王国建成后，产能将达到245万辆。看上去确实费钱，但收获的却是将近20000亩的工业用地。

如此大规模的“圈地”，不得不令外界对宝能造车产生怀疑。有接近昌河汽车人士向《道哥说车》透露，此前宝能希望借收购江西志骋获取昌河九江工厂靠近新市政府的一块土地，但最后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完成收购。

打破传统汽车规则 谁还敢跟宝能玩？

今年的上海车展上，观致自家的经销商占领展台维权让观致上了一次头条。为什么经销商会和观致杠上呢？这又得从宝能造车说起，让资本在自己的供应链里不断循环，配资炒股一直是宝能的拿手好戏。造车也不例外，宝能在收购观致后直接拿实体产业当成股权市场来做，自己做项目生产汽车，然后将旗下做共享出行的关联公司深圳前海联动云汽车租赁有限公司的采购业务都给了观致。宝能与观致的协议显示，宝能关联公司从2017年开始向观致采购1.5万辆汽车用于共享服务出行；2018年采购4.81万辆；2019年-2020年每年采购10万辆。

因此，在宝能加入的一年里，观致销量突飞猛进，据乘联会数据显示，2018年观致汽车累计销售6.32万辆，以至于频频有“观致汽车‘死而复生’，销量增长5倍有余”的消息见诸报端。然而，这一切终究不过是一场浮躁的繁华。据交强险数据显示，2018年观致汽车真实上牌量不过3.48万辆。其中缺失的2.84万辆，不出意外都积压在经销商手里。争端便可能出自这些库存车，以及宝能想创新的渠道模式危及了经销商。

在2019年到来之前，观致全国40家经销商联名致函观致汽车：因为厂家低价直销、不按期兑现新产品新品牌承诺、设置各种限制不给承诺的返利及推广费用等六个相关行为，面临大规模亏损的观致汽车经销商已经失去了耐心，要求厂家在10天之内给予解决方案，履行承诺，否则一切后果由厂方承担。2019年4月，在严重亏损的重压之下，观致经销商维权集中爆发。4月11日、16日、23日和24日，连续4次发起谈判，而后无果。

而这也使得4月份的上海国际车展期间，有不少身着“坑害经销商，还我血汗钱”T恤衫的人在观致展台维权。此后在2019年5月，观致经销商代表之一的卢某在第7次代表经销商前往观致总部谈判未果返程时，被警方带走。而他当初为观致建造豪华4S店投入的800万现金尚未回本，徒留下一地鸡毛。以至于坊间流传出这样的定论：做观致经销商，不仅要自行承担亏损，还要考虑坐牢的风险。

经销商为了多挣钱，厂家为了多卖车，对于经销商买断产品作为库存、“虚报”销量，以便获得更高额度的返点，二者约定俗成，心照不宣。然而宝能这个“野蛮人”却直接站出来打破了主机厂与经销商约定俗成的默契，对于宝能这样的做法，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汽车市场研究分会秘书长、乘联会秘书长、汽车流通市场专家、高级经济师崔东树直言：“打破游戏规则，以后谁还敢跟你玩？”

不仅仅是经销商的问题，宝能汽车零部件供应商也深受其害。一位观致离职人员表示，除了资金紧张不能按正常周期给供应商打款外，宝能方面还对观致汽车的供应商提出了苛刻的降成本要求，要求一些零部件供应商降价30%。

“在供应商看来，你订单量不大，还总拖延货款，我能继续给你供货就不错了，还提出这种超出行规的降价要求？以为汽车零部件供应商都和房地产商一样赚钱么？所以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供应商们就陆续停止供货了。”该人士透露。

“宝能与零部件供应商、经销商总体矛盾非常激烈，到一定程度看它怎么处理，处理不好非常麻烦，”已经从宝能汽车研究院离职的一名中高层研发人员对道哥表示。

“姚老板非常注重诚信，商场规则他不是不懂，目前付款比较迟疑是他对整个业务还有怀疑，想搞清楚汽车这个坑有多深，”上述研发人员对道哥表示。

对于一家不懂汽车产业发展规律、以房地产思维横冲直撞的宝能来说，变动管理层也改变不了观致汽车销量不行的现状。观致从项目开始就扬言要做汽车的高端品牌，但其售价和销量却一路呈现下坡趋势，在宝能的带领下，百亿研发配上豪华高管团队却造不出一款新车，这实在是个笑话。

在车市下行的背景下，宝能如果今年仍然拿不出一款新车，仅靠人事上的修修补补，即使再强的职业经理人也难以扭转观致汽车当前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