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N专题 | 康明斯百年①：启示与借鉴

作者 | 葛帮宁

编辑 | Jane

来自帮宁工作室（gbngzs）的报道

那栋由红白砖砌成的楼房掩映在几棵大树之间，在阳光照射下泛着斑驳的光泽。深色大门紧锁，透过铁门望进去，修剪整齐的草坪，镂空的石雕，以及错落有致的房舍依稀可见。

坐落于美国印第安纳州哥伦布市（Columbus）608 Fifth Street的这栋别墅，如今已作为共享旅馆出现在爱彼迎（Airbnb）网站上。但在1910年代，它是银行家兼投资者威廉·格兰顿·埃尔文（William Glanton Irwin）的故居。

埃尔文何许人也？当你走进占地面积68.3平方公里，拥有7.5万人的哥伦布市，享誉全球的不仅包括由贝聿铭（l.M.Pei）、伊里尔·沙里宁（Eliel Saarinen）、西萨·佩里（Cesar Pelli）等建筑大师设计的现代派建筑，迎面扑来的还有埃尔文如何资助机械师克莱西·康明斯（Clessie Cummins）创建康明斯公司（NYSE：CMI）的故事。

那是1908年，克莱西受雇于埃尔文，兼做其司机，并负责汽车维修保养。1919年2月3日，在埃尔文的资助下，心灵手巧的克莱西在这栋别墅后面的小车库里开始创业，建立以自己名字命名的修车行——这个时间节点从此被确定为康明斯公司成立之日。

偏偏好事多磨。康明斯公司一直不赚钱，就在埃尔文一度想放弃之际，深感时不我待的克莱西萌生出一个计划。1929年圣诞节，他将一台柴油发动机（1890年代由德国工程师鲁道夫·迪塞尔（Rudolf Diesel）发明）装到一辆旧帕卡德（Packard）高级轿车上，载着埃尔文去兜风，试图用这辆柴油轿车的表现说服埃尔文继续投资。

克莱西独特的创造力挽救了康明斯公司。“100年前，在这栋别墅前，康明斯业务启蒙；80年前，埃尔文决定把这个业务做下去。”2019年5月31日，一身正装的Matt Franklin站在别墅前，对前去参观的中国媒体代表团如是说。Matt Franklin是康明斯涡轮增压技术全球产品管理和营销总监，也是社区服务志愿者，每每给参观者讲述这段创业故事时，他都以身为康明斯员工而自豪。

康明斯从此翻开新的一页。1934年，康明斯的管理权杖交至埃尔文的外甥约瑟夫.埃尔文·米勒（J.lrwin Miller）手上，此后40年，这位牧师出身的基督教信徒将康明斯带上国际化大公司发展之路。1937年，创建18年后，康明斯首次实现赢利。

如果有机会翻开康明斯的百年故事就会看到，一个世纪之后，那些跟康明斯同台竞技的独立发动机制造商或者湮没在历史长河中，或者被整合到整车企业里，但康明斯却坚守至今，并成长为一家拥有6万多名员工、横跨五大事业部——发动机事业部、电动动力事业部、分销事业部、零部件事业部和动力系统事业部——的全球领先多元动力解决方案提供商。

就在刚过去的2018财年，通过分布全球的600多家分销商和7600多家经销商，康明斯向190多个国家和地区提供产品和服务支持，在全球销售柴油发动机逾150万台，实现销售收入238亿美元，净利润达21亿美元。当年，它在美国财富500强中排名第149位。

与人们想像的相反，这架发动机供应商战车的核心构造其实非常简单。按照康明斯总裁兼首席运营官冯天祥（Rich Freeland）的说法，从成立之初，康明斯便创造了利益相关者模式。所谓利益相关者，指康明斯不仅要对公司所有者负责，还要对员工，对客户，对所在社区负责，能“平衡地满足所有利益相关者的需求”。

上周，冯天祥刚度过为康明斯效力40周年纪念日。他告诉帮宁工作室，百年康明斯没有所谓的成功秘诀。不断向市场和客户提供更优秀产品；与合作伙伴精诚合作，共同取得成功；充分利用全球布局优势，这是支撑康明斯不断前进的力量。

百年康明斯带给中国企业怎样的启示与借鉴？在汹涌而至的汽车四化转型浪潮中，康明斯为不确定的未来做了怎样的探索与储备？下一个百年，曾经的动力巨擎康明斯又如何继续领跑？

2019年5月30日至6月8日，帮宁工作室随中国媒体代表团走进康明斯发源地，通过近10天的走访，我们希望能部分廓清上述问题。

01.

第五事业部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赶在特斯拉发布半挂电动卡车Semi前3个月，2017年8月，康明斯对外展示了秘密武器——Aeos电动卡车。

来给Aeos简单画像：它是一款7级重型卡车，总重量75000磅，单次充电可行驶100英里。它在140kWh充电站充满电需用时1小时，康明斯计划在2020年将这一时间缩短至20分钟。未来，康明斯还将推出一次充电可行驶300英里的增强续航版本，可比当前柴油混动卡车节油50%。

Aeos外形简约，线条流畅，宛如从未来世界闯进来的一架战车。这不得不使人联想到大有匠心的名字：据说Aeos与希腊和罗马神话中太阳神的座驾——太阳战车有关，该战车由四匹火马驱动，其中一匹马的名字便为Aeos。

正如康明斯一直践行的“全球动力领导者”的初衷，Aeos再次证明了这一点——康明斯提供电动动力总成，可配装于不同电动卡车制造商。

但康明斯拒绝承认与特斯拉做过对比。后者于当年11月发布，超过1000马力，满电续航里程达500英里。

在康明斯看来，拥有自有电池和集成系统是其核心优势，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至少在目前，康明斯并没有制造电动卡车规划。因此在电动动力领域，包括重卡方面，还没有特别多的应用和研究，更多聚焦在客车领域。

“推出Aeos，只是表明我们在向这个方向努力。但从可行性研究方面来说，这并不是我们现在的重点。而且我们认为，对重卡来说，纯电动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一圈采访下来，类似的话，康明斯相关领导提过好几次。

这些前瞻技术在位于印第安纳州哥伦布市的康明斯技术研发中心里被秘密研制。这栋外表普通的6层楼房是康明斯全球首家技术研发中心，始建于1968年，当时投资2300万美元。

直到现在，这里仍是康明斯最核心部门，更多是创新性工作，约有1200名工程师效力于此，其中一半人隶属研发与技术部门，另一半人来自康明斯全球19家研发机构——他们在此做项目。

在前瞻技术和创新工程研发领域，康明斯从来都是领先者。帮宁工作室了解到，2018年康明斯投入前瞻技术和创新工程领域的研发费用就超过9亿美元。

需要注意的是，这些投资基本着眼于未来市场趋势——至少是未来10年甚或20年的技术和产品创新，比如当下炙手可热的能源多元化、远程智能技术和自动化领域。

康明斯意识到并着手多元能源问题，并不比其他竞争对手晚。直到2017年，康明斯认为商业化时机成熟，将电动资源整合起来，成立第五大事业部——电动事业部，其宗旨是“设计、生产、销售全电动以及混合动力系统，并提供相应支持”，随后便将分支机构版图扩大到4个国家6个区域。

迄今已有350名员工供职于电动动力事业部，其中200名核心工程师，他们主要关注四大市场——北美市场、以英国为主的欧洲市场、中国市场和印度市场（小范围的前瞻性动力研发）。

负责电动事业部的康明斯副总裁Julie Furber一头短发，说话抑扬顿挫，在2019年6月3日接受中国媒体团采访当天，她着红色九分裤，高跟鞋，搭配一件黑色毛衫。

“康明期从事电动动力相关领域研究已有15年~20年，其中混合动力路线探索15年以上。”她举例道，2008年北京奥运会期间，北京公交奥运T1专线上共有25辆混合动力客车，其中15辆配备康明斯ISB型四缸欧四全电控柴油机。

Julie Furber 将2017年定义为康明斯电动动力元年。这一年，除Aeos纯电重卡亮相外，康明斯还宣布在2018年~2021年期间投资5亿美元专用于电动动力研究。“首先是客车领域，公交或者巴士，其中北美市场第一个OEM用户是吉尔里格客车公司（GlLLlG LLC），其量产配装客车将于2019年下半年面世。“她说。

02.

终极解决方案

但在进入电动动力领域前，康明斯对该领域做过相对漫长的探索与研究。

什么是推动电动动力的关键因素？那些隐身在哥伦布技术中心的前瞻技术开发工程师们认为答案有四——分别是电池组、电力电子、齿轮系和电机。

进入方向既明，但怎么进入仍有学问，康明斯主要采取两种方式：一是内生式业务增长；二是外延式业务增长。对于前者，康明斯已有技术储备，只不过之前用于传统内燃机领域，此后可将多年积累的系统集成用于电动动力系统。对于后者，康明斯主要通过并购业务来完成。

康明斯开始精心构筑借以通向美丽新世界的新平台。

第一笔交易来自2017年10月。康明斯宣布收购北美电池技术公司布拉姆（Brammo），后者成立于2002年，专为移动和固定设备设计并开发电池组，旗下Energy of Things平台产品方案从1.5kWh到100kWh，电压从12V到700V。

康明斯由此获得电能储备前沿技术。

4个月后，康明斯宣布收购英国庄信万丰（Johnson Matthey）旗下电池系统业务，后者专注于开发高能电池材料。

通过这次收购，康明斯已具备打造全线电力存储方案能力。

又5个月后，康明斯将位于美国加州硅谷的高新企业Efficient Drivetrains（EDI）纳入麾下。EDI是商用混动及纯电动总成的领导者，其独有的四模混动系统是目前市场通用动力方案，可在纯电动、串联和并行模式间实时切换。

经此三次并购，其实不难窥见康明斯致力成为全球电动动力领导者的野心。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康明斯迥异于整车制造商的发力点。

更具体而言，康明斯的发力点着眼于三个“R”。一是再制造，将电池回收，再利用其剩余价值。二是再使用，发挥电池组的第二生命力，或者用于能量存储，或者用于固定电源设施，延长其使用寿命。三是生命周期尽头的循环再利用。

但这仍然是一场难言成败的赛跑。就像Julie Furber自己都承认的那样，电动动力之路仍然充满不确定性。就目前来看，其发展主要受囿于四个驱动因素：一是技术发展，二是法律法规，三是全生命周期的使用成本，四是基础设施建设。

“我们还没有完整答案，而且这不是一个公司所能解决的问题，需要行业甚至社会力量综合研究。”Julie Furber说。

亦因此，康明期不会要求电动事业新业务在短期内就能赢利。“现在还是积累阶段，但从长远来看，电动动力是康明斯多元动力核心解决方案。”Julie Furber透露，2018年至2020年研发领域持续投资为1.2亿美元~1.5亿美元，其中包括电动动力领域。

而在重卡领域，康明斯将终极解决方案确定为燃料电池。虽然外界不乏对燃料电池的经济可行性、安全性以及氢能源在生产、运输和分销等方面遭遇的困境存有颇多质疑，但康明斯却认为，“不仅是车用，在固定电源应用上，燃料电池都比天然气展现了更好的经济性”。

哥斯达黎加示范项目N'yu'ti公交巴士就是一个典型案例，它展示了氢燃料在未来商用车应用中的可能性。2018年10月，康明斯与哥斯达黎加Ad Astra公司合作，N'yu'ti公交巴士在使用38公斤压缩氢的情况下，行驶了200多英里。

但是请注意，尽管在探索新能源路径上投入不菲，且在可预见时间内看不到赢利前景，但康明期显然不会把所有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

事实是，康明斯从来不相信单一动力解决方案，它更推崇提供多元动力解决方案，包括传统柴油机领域，包括天然气领域，也包括替代能源领域，以及纯电动领域和燃料电池领域。

“现阶段康明斯也在不断投入不同方向的前瞻性研发……未来多元能源科技有很多无限可能，我们要找到最适合康明斯未来的技术。”Julie Furber最后补充道。

03.

动力领导者

现在，我们再把视线拉回来，看看这位动力巨擎对传统动力的态度。

“我们并没有看到强烈的信号说，柴油发动机很快就要被取代。”冯天祥的观点是，柴油发动机还有很多应用市场，比如长途运输，再比如挖掘机和装载机，短期内还没有更好的能源方案可取代。“所以我们认为，未来一段时间，柴油发动机还会长期存在，而且是最多应用市场的首选动力。“

这就是康明斯持续投资关键柴油机技术，使其更清洁、更环保、更高效的原因所在。康明斯CEP（Cummins Engine Plant）工厂位于美国印第安纳州哥伦布市，面积相当于32个足球场，下设11个业务机构。

Brett Merritt是负责道路用发动机业务的康明斯副总裁，每年都会到中国了解市场情况。2019年5月31日上午，坐在冷气十足的CEP会议室里接受采访，他不无骄傲地说，100年前，康明斯第一台维德型（HVID）柴油机便在这里诞生。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时的康明斯还只是一个小作坊企业，而现在康明斯已是一家全球公司，这里生产了美国车用市场的大部分发动机产品。

如果从柴油发动机的配装比例考虑，康明斯是当之无愧的领导者。在客车市场，其配装比例全球第一；在北美中重卡市场，其市占率第一；在墨西哥和澳大利亚重卡市场，其市占率第一。此外，在巴西、拉丁美洲和中国，其市占率均处于领先位置。

Brett Merritt认为，柴油机发展到今天，早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柴油机。正如康明斯在发动机领域的主攻方向——通过提升系统集成能力，满足日益严格的发动机尾气排放标准，以及客户对发动机整体性能与可靠性要求——它在降低排放、提升能源效率方面一直在进步。而每次排放法规的升级，都能推动康明斯在技术上进行突破。

中国即将实施的国六排放标准（国家第六阶段机动车污染特排放标准）是又一次突破。帮宁工作室了解到，针对中国客户，从2.8L到14L，康明斯在产品、技术和服务方面已做好充分准备。

Brett Merritt这样解释为何在国六排放标准上采用非EGR路线的原因。他说，康明斯在全球其他四五个市场，已有过满足类似法规的先例。比如当年欧洲实施欧六标准，康明斯采用SCR（选择性催化还原技术）+EGR（排气再循环）+DPF（颗粒物滤清器）技术路线，得到一些客户的反馈。

与此同时，康明斯也在其他产品平台上试验非EGR路线。通过对比发现，非EGR路线除能提升发动机的耐久性和可靠性外，还更能降低成本。非EGR路线胜出。

Brett Merritt透露，在即将开启的国六时代，康明斯还将加大对天然气发动机的研发与推广。很多人都不知道，在北美重卡市场，康明斯天然气发动机占据百分之百的市场份额。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产品平台都要开发天然气版，“更多是根据市场需求，着眼几个平台做定制化开发，这方面很快就会有消息。“他说。

我们已经知道，在发动机领域，康明斯拥有全部关键子系统，包括缸内燃烧优化系统、燃油系统、涡轮增压技术系统、电子控制系统、滤清系统和排放处理系统。这家动力巨擎孜孜以求的是，依靠强大研发资源和技术实力，为客户提供最合适的技术解决方案。

04.

备战"国六"

2019年5月31日下午，康明斯副总裁、电子和燃油系统业务总经理陈安达（Cary Chenada）在办公室接待了我们这群闯入者。据介绍，全球有4000多名员工在他所辖领域工作，包括400多员中国员工。

再进一步细分，燃油系统有3600人，在全球设有7个制造工厂和研发中心；电子控制单元ECU（Electronic Control Unit）700人，在全球设有4个研发中心，他们基本都有25年以上研发经验。

为保持全球领先和技术革新，从一开始康明斯就定下原则自己设计，自己生产，自己制造。以发动机两大核心部件——被喻为“心脏”的燃油系统和被喻为“大脑”的ECU为例，除在一些轻型发动机上采用博世电控系统外，在中重型发动机上，康明斯从未更改过自己做模块和系统这一原则，其目的在于占据控制策略上的优势。

中国400人团队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2008年，康明斯电子与燃油系统（武汉）公司成立时，绝大部分工程都要拿到美国印第安纳州哥伦布市做研发，再回到中国做本土化。但在国六标准上，大部分研发则在中国本土完成，康明斯全球在背后做支持。

陈安达认为，与其他动力相比，康明斯在国六标准上更具优势。其一，市场上大部分燃油共轨系统喷油器均有回油，但康明斯却能做到只在30度转角喷射那一刻有回油，其好处在于不会造成能耗损失。

其二，传统动力油泵采用机油润滑，而康明斯则采用燃油润滑，这样油泵转速比发动机转速更快，有利于提升油泵效率。

此外，根据中国国情，康明斯对国六产品做了具体改变。比如让喷油器油量更大，再比如针对油品参差不齐的实际情况提升系统。从国五标准切换到国六标准，最直观的变化是，其发动机控制模块（Engine Control Module，ECM）体积更薄，安全性更好，寿命也更高。并且所有ECM都能与云端数据做交换，对故障进行预处理诊断。

为这些数字信息技术提供支持的是数字化加速器业务部门，康明斯集团副总裁、首席信息官官艾雪睿（Sherry Aaolm）将大部分精力用于数字业务增长方面。她告诉帮宁工作室，数字化加速器业务有三个方向。

一是创新团队。根据项目分设7个小组，通过到区域市场走访客户，寻找新的业务模式和增长领域，提出新解决方案，先试验几个月后，再由管理层决定是否继续投资。

比如北美的校车市场， 通过走访发现，很多学校约四分之一车队的车辆有毛病。他们对这些数据进行分析改进，找到解决方案。对康明斯来说，这就是一个新业务点。

二是数字业务解决方案团队，如远程专家诊断。

三是人工智能领域和云计算团队。这些数据能帮助康明斯对发动机进行实时诊断，前瞻性地帮助客户解决问题。

但在实际工作中，这三个领域团队相互交叉，实行一体化流程。截至目前，数字化加速器已在北美、欧洲、中国和拉丁美洲应用，覆盖车用市场、矿用市场和油气田市场。以重卡为例，其全球范围内已联结50万辆车进行数据采集。

回到国六标准，康明斯与其他同行一样面临挑战。只不过因在其他区域市场有类似经历，康明斯已有相应技术储备和应对经验。

这种挑战具体表现在两方面。一是法规实施时间的不确定性。“之前一直说国六标准2020年实施，后来突然提前一年实施。并不是我们发动机技术不成熟，而是配装发动机的一整套供应链要提前应对这种挑战”。

二是应用环境的挑战，包括油品质量，后市场的服务网络和能力建设，以及主机厂的配装等。

05.

启示与借鉴

曹思德（Steve Chapman）至今还清楚地记得，1986年6月，他第一次陪时任康明斯董事长兼CEO亨利·沙赫特到中国的情形。

当时他们一行8人从香港到上海、深圳、十堰、武汉、北京。从重庆到十堰的交通工具只有老式绿皮火车，而且是从云南到北京，经停重庆，不能直接订票。“我们只好租了一节车厢，火车到重庆后，再把我们这节车厢直接挂上去，结果到十堰用了12小时，天气非常热……“，2019年6月5日傍晚，在纽约参加康明斯全球战略研讨会的曹思德向帮宁工作室回忆道。

从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炎热夏天，康明斯在中国打开一扇窗算起，此后30多年，康明斯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迄今它在中国已拥有6家合资发动机工厂，并分别与东风汽车、陕汽集团、福田汽车和江淮汽车成立合资公司。

2018年，康明斯在中国销售发动机50万台，一举超过其传统最大市场北美，销售收入达到50亿美元。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全球范围内37%的发动机产量来自中国。“中国至关重要，不仅过去百年这样，未来百年也这样。“康明斯全球市场传讯负责人总结道。

帮宁工作室在采访中发现，康明斯将在中国的成功归结于“有非常成功的合作伙伴关系和非常成功的合资公司”，以及“合资公司的运行方式着眼于未来”等因素。比如东风康明斯已携手走过23年历程，迄今仍焕发出勃勃生机与活力，究其原因是双方同舟共济。

或许还应该算上将合资公司股比确定为50%对50%，而不是51%对49%。尽管仅相差1%，在合资公司里却往往是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区别。“50%对50%，我们认为能给双方创造最大价值。“冯天祥开玩笑说道，康明斯在中国的成功值得写进MBA案例。

30年后，曹思德也从当年的一名财务分析员成为康明斯集团副总裁、康明斯（中国）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坐在纽约街头的一家意大利餐厅里享受晚餐，烛光摇曳中，那些过往经历被他娓娓道来，宛如发生在昨天。

那么，“站在百年历史关口，康明斯如何进行传承与创新？”帮宁工作室向他问道。

除本文开头提到的得益于利益相关者模式外，曹思德认为，康明斯史上最具影响力的领导人——从米勒时代传承至今的价值观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个价值观概括起来其实就五句话：正直诚信、多元包容、互助关爱、成就卓越、团队协作。

他举例说道，每年6月第一周，康明斯领导层都会聚在一起探讨未来。“比如这星期我们讨论康明斯下一个百年会怎样？10年或者20年后，不一定是柴油发动机，我们应该怎么改？应该在什么地方投入？”

“现在我们的观念是，康明斯最大的两个市场，一个美国，一个中国。但我刚进入康明斯时不是这样，那时北美最重要，其他市场无所谓，甚至在我搬到亚太地区时也是这样。”曹思德接着说道，尽管观点跟当初完全不一样，但基本原则却相同。

这种说法得到冯天祥的肯定。后者认为，不管是过去100年，还是未来100年，康明斯对价值观的坚持是推动其成功的一个重要元素。“实现业务成功时，有没有充分地礼遇他人，展示互助关爱的价值观，这可能是康明斯有别于其他公司的地方。”他说。

康明斯首席技术官荣湛宁（Jennifer Rumsey）从她的角度重申驱动百年康明斯成功的三个关键元素，一是向市场和客户提供更优秀的产品；二是跟合作伙伴精诚合作，共同取得成功；三是利用全球布局优势，推动业务进展。

2019年6月22日，康明斯将在中国开启百年庆典之旅。百年之后，它一方面要固守自己的堡垒，另一方面还要多元化发展。而在多元能源道路上驰骋，它又必须面对来自技术、市场、大数据、信息化以及竞争对手的多重挑战。

康明斯的未来当在这些挑战中。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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