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宋家婷

编辑 | 葛帮宁

来自帮宁工作室（gbngzs）的报道

3年前离开上海奔赴北京时，张海亮可能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和“老朋友”在曾经的主场再见面。

2019年4月16日，上海车展媒体日，天际汽车创始人张海亮和他的天际汽车团队迎来一些熟悉的面孔——已退休的前大众汽车集团管理董事会成员、大众汽车集团（中国）总裁兼CEO海兹曼教授（Prof.Dr.Jochem Heizmann），与67岁海兹曼同行的，还有现任大众汽车集团全球管理董事会主席赫伯特·迪斯(Herbert Diess)。

尽管在大型车展上车企高管相互串场早已司空见惯，但在这一刻，很难说这些曾经的上汽大众“老男孩”们心里不会泛起波澜——曾经，他们用青春和热血见证并推动了大众汽车在中国从落地到成为中国汽车市场当仁不让的No.1，现在，他们职业生涯的启蒙者来到属于他们的主场。

20年时光过去，青年已经成长为壮年，张海亮有了自己的汽车品牌——天际汽车。相较于传统的百年汽车巨头，天际汽车还只是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品牌，但它起步的速度却不容忽视。

这家由张海亮聚集上汽大众旧部成立的新造车公司，从品牌推出到首款车型ME7发布，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严格意义上是9个月。此前，它的名字叫做电咖汽车，成立两年即推出首款量产车型EV10，这也是新造车势力中最早量产的产品。而张海亮，正是背后的推动者。

无疑，天际品牌是张海亮在电咖品牌运作基础上的升级。2018年7月，定位高端品牌的天际品牌发布后，电咖形成“双品牌”战略。2019上海国际车展前夕，“浙江电咖汽车科技有限公司”正式更名为“天际汽车科技集团有限公司”；天际汽车发布首款豪华智能电动SUV ME7启动预售。同时，下一代全新车型——高能量豪华运动轿车ME-S面世。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上海车展，张海亮确认天际汽车已完成超过20亿元A轮融资。这意味着，自2015年成立至今，这家企业已完成包括战略投资在内的4轮融资。官方则表示，天际累计筹措资金已超过65亿元。张海亮还透露，下一轮融资也将于近期启动。

这并不容易。过去一年，随着共享单车折戟沉沙，新造车势力陷入交付困境，资本由狂热趋向冷静，创业公司融资难度不断加大。今年以来，只有威马汽车获得30亿元融资。因而不少人认为，天际汽车在这个时间节点获得新融资，某种程度上证明了资本对它的认可。

投资的逻辑，不是赌赛道，就是赌人，或者赌团队。对张海亮来说，“上汽大众”班底即是他与天际独一无二的利器。

01.

“老男孩”的心事

4月16日，天际汽车上海车展发布会后，6名高管一起与记者近距离沟通。眼前是一排并列的6把椅子，5位蓝色西服、白色衬衣的中年男士正襟危坐。稍顷，同样着装的张海亮匆匆走进来。

相较于1年前的些微紧张，这个团队明显放松了很多。经过无数次镁光灯下的试炼，他们已适应了新身份。

这个团队核心成员彼此都是老面孔，他们来自上汽大众，共事超过20年。

天际汽车董事长兼CEO张海亮，曾任上汽大众总经理，是上汽集团最年轻的副总裁，他被喻为“朗逸奇迹缔造者”。

首席技术官（CTO）牛胜福，超过20年汽车技术部门工作经验，曾任上汽大众车身经理、车身科高级经理、产品工程部部长等职。其任内负责管理上汽大众逾2000人的研发团队，全程主导朗逸等畅销车型研发。

首席营销官（CMO）向东平，同样有着20余年营销经验，曾任上汽大众大众品牌事业部部长兼销售部部长、斯柯达品牌销售部部长等职。其任内带动大众品牌销售达到150万辆规模。

首席人事官（CHO）金迪，曾任上汽大众产品经理部平台科高级经理、产品管理科高级经理，供应部前期采购科高级经理，总经理办公室主任，供应部部长等职，其任内累计为上汽大众节约逾200亿元。

首席财务官（CFO）陈晓斌 ，有着超过20年上汽大众财务部门工作经验，曾任财务部经理、高级经理、销售财务控制部高级总监等职。至2016年，见证上汽大众取得380亿元利润业绩。

首席制造官（CPO）刘岩，拥有20多年整车制造及质量控制经验，曾任上汽大众售后质量高级经理、质量改进高级总监、外购件质保部部长。他参与建造和管理上汽大众6家年产能超过30万辆、两家超过10万辆的工厂。

……

单从表面看，这是一份堪称完美的高管团队履历。每个人都光环笼罩、成绩斐然，但帮宁工作室认为，这并非他们坐在一起的根本原因。要知道，历史上汽车高管明星团队为数不少，但大多数最后都分崩离析，比如曾经明星云集的观致汽车“梦之队”。

聚合在一起，更根本的原因或许是，他们心里都有一个未实现的梦。

46岁辞去上汽集团副总裁，纵身跳进互联网造车领域的张海亮，对22年上汽大众生涯的得与失并非能完全放下。他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在汽车行业工作，迫于各种原因，在任者总会多多少少留下一些遗憾，无法让一些事情做到尽善尽美。”

2017年10月，张海亮在接受一次采访时透露，他希望“再造一个中国大众，再造一次朗逸奇迹”。

1971年出生的牛胜福比张海亮小一岁，1996年研究生毕业后加入上海大众。作为本土开发人员，他见证并主导朗逸从无到有的全过程。他说，朗逸的成功给了团队极大信心。

同样有朗逸情怀的还有向东平。任职上海大众品牌执行总监期间，他见证并推动朗逸家族的开发和销售，帮助上海大众在2014年实现销量突破千万辆。

让人念念不忘的，不仅是过去瞩目的成绩，还有共同度过的艰难时刻。对他们而言，这是不可能抹去的记忆。“那是最困难的日子，也是兄弟们最有凝聚力的日子。”向东平感慨道。

正是这些共同经历和遗憾，更容易把这些中年人联结在一起。因而，当张海亮说出心中的想法时，他赢得了过往兄弟们无条件的支持。

牛胜福从张海亮履新乐视时就是坚定的追随者。2017年3月，张海亮任乐视超级汽车全球CEO，牛胜福任乐视超级汽车中国首席技术官。

出走沃尔沃中国的向东平仅考虑了一周，便决定加入老领导创立的这家新兴造车企业，担任电咖汽车首席营销官。

同样选择跟随的还有过去十数年合作过的不同部门的同事。

一个覆盖战略、技术、营销、人事、财务等各链条的核心高管团队由此诞生，他们经历的一致性和完整度超乎想象。这个团队亦被称作“站在百万辆级别体量上来重新造车”。

正是这种背景、愿景和产品研发销售团队，使得昨日的电咖、今日的天际汽车在短短几年内，以月度为单位，迅速完成两大品牌的研发和落地。难能可贵的是，这支出身传统的新造车势力鲜少高谈创新，他们更倾向于按照汽车的最高标准，一步步落实心中“未完成的梦想”。

02.

倍速前进

相同的愿景和相互间的了解带来团队的高效运转。

“纯粹互联网思维想要做好车，需要很长时间”，在张海亮看来，正是基于核心团队在传统车企的经验，天际汽车才少走了很多弯路。

“高效带来两点，一是，从一开始的研发、产品的定义到产品的投入量产，这个过程非常短，非常高效。二是，沟通成本降低，我们可以把研发成本、材料成本控制到很低，相对其他互联网造车，在时间、效益、成本上有很大优势。”天际汽车CHO金迪总结道。

2018年7月31日，电咖汽车发布高端品牌“ENOVATE”及首款高端车型设计草图，确定“双品牌”发展战略。4个月后的11月13日，张海亮宣布旗下高端品牌ENOVATE中文名为天际，首款新车天际ME7亮相。今年4月，天际汽车在上海车展启动预售，仅不到5个月时间。

这种倍速前进，团队内部也感到吃惊。

以造型设计为例，车辆一个部位稍微动几毫米，结构就要跟着改，因此只有前面的造型决策效率高，后面才顺利。此前在传统汽车公司，需要经过很多层级反复修改，每个部门都要发表意见，汇报审批一来一回就是好几个月，一个造型敲定下来至少要一年多时间。

现在，只要确定方向对口，交给设计副总裁Hakan·Saracoglu和他的团队，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整个流程只需七八个月。“这就是决策效率”。

高效不止流程简化，集中办公也是一大法宝。从公司成立初期，高管办公室跟厂房制造基地建在一起。厂房一楼是试制、实验、造型设备，二楼和三楼是管理办公室。这边车辆造型做好，那边张海亮直接带队下楼去看样车提意见。

又如，上汽大众研发试制样车需要25个月，但天际团队仅用时12个月。“加班加点，没日没夜，这样干出来的”。

“德国大众有句名言，一切源于对汽车的热爱。我们这个团队确实想干一番正向事业，效率很高。”在牛胜福看来，一个团队的战斗力不在于人多，而在于TEAM WORK。因此，相较于知名度，他更看重专业性和合作性，以及是否认可天际造车理念。

在相同目标下，每个人都全情投入，毫不以为苦，团队几乎每天都加班加点。每周末，张海亮会主持高管项目会，开到凌晨两点更是常有的事。基本没有周末，没有节假日。“时不我待，大家都是为事业而干，而不仅仅为了工作”。

帮宁工作室在采访时发现了几个细节，喜欢马拉松跑步的向东平加入天际汽车以来，就放弃了这个引以为傲的个人爱好，“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现在武功全废，跑3000米就喘。”尽管每晚开会到深夜，他也依然能保持着9点30准时到公司的纪录。

2018年11月天际汽车品牌盛典彩排时，牛胜福手臂上打着石膏，原因是此前一段时间在工厂加班太晚，回家出了车祸。之后的两天，牛胜福又打着石膏，在广州车展的舞台上，与众人沟通天际ME7的产品亮点。也许，这就是“快”背后的梦想和热爱。

这样的执着，在天际汽车的每一名员工的心中都存在。

“艰辛不为人知，成就有目共睹。”10年前，斯柯达昊锐上市时，时任上海大众销售与市场执行经理兼上汽大众销售公司总经理的张海亮曾这样描述斯柯达的国产化。现在看来，这句话像极了从电咖到天际的蜕变全过程。

03.

The Chosen One

马不停蹄的背后，是要成为The Chosen One。

天际品牌预售的首款豪华智能电动SUV命名为ME7。这个命名源于英文Magic Electric的缩写，ME同时又有自我个性之意，7则是中大型SUV代号。

“天际品牌鼓励每位用户成为个性独特的个体——我的车即另一个我。”向东平说。在ME7身上，你能看到这家新造车公司旺盛的求胜心——它赌上了全部硬核内容。

iMA（intelligent Modular Architecture）智能数字化架构无疑是天际的灵魂，它是天际汽车针对高度智能化汽车（全时互联、自动驾驶、人工智能、全车电气化等）打造的智能电动汽车架构，被称作“中国智能电动汽车第一架构”。

与传统物理性整车平台架构不同，iMA在设计之初就被赋予软硬件结合和多层架构协同属性，是一个智能模块的数字化集成。自下而上由网络架构、硬件、驱动层、应用层及云端5个层次组成，聚合整车、IT、互联网等领域前瞻技术，具有良好的升级和兼容能力，可全时响应消费者对电动汽车的智能网联需求，保证极致驾驶体验和全域安全。

基于iMA架构实时成长性、高度集成化、高度智能化属性，天际ME7的车机交互体验不输智能手机。无论是AI精灵“小天”的唤醒和识别，还是车机功能的切换，都准确流畅。

作为iMA架构下首款车型，ME7采用博世最新一代扁铜线永磁同步电机，该电机效率达98%，能量损耗极小。ME7四驱高性能版本0-100km/h加速可达到4.9s，拥有Pilot Assist系统L2.5级智能驾驶辅助功能，采用高通骁龙S820A Prem高性能芯片。另据张海亮透露，两三年内，部分L3技术会搭载到天际ME-S上。

造型方面，天际ME7获得德国iF设计奖。这来自天际品牌设计副总裁Hakan Saracoglu的手笔，他曾为保时捷效力逾15年，主持设计过918 Spyder等豪华车型。

内饰方面，天际ME7立足于“对未来出行体验的思考“，在先锋重构美学中重新定义和重组经典元素。除84项配置外，还独有5＋X屏即时互联功能：中控台上12.3英寸液晶仪表盘，15.6英寸中控液晶屏，12.3英寸副驾驶液晶屏并排，可与后排两个屏幕实现5屏联动互动。

用户可通过多指触控实现各屏幕间内容分享或独享；全车可额外同时连接4部手机、pad等移动终端，实现影音娱乐在移动设备端与车机端的无缝投射。

这当然是为迎合年轻消费一代。但另一方面，它也在为未来探路，具体体现这营销乃至服务模式的探索上。

“从产品设计、技术架构、生产方式，到服务模式，我们无一不以用户角度去考虑。”向东平说。

比如用户可根据喜好和需求自由选择车系配置，再比如它推出的订阅服务。此外，它还与永达集团等12家大经销商集团联合推出“天际城市创客伙伴”，在全国十余个重点城市授权开设天际智选空间、安心工场等天际品牌销售服务网点。

为缓解里程焦虑，天际汽车将在全国构建100座快充站，1000台移动充电服务车，10000根专属充电桩和100000+公共充电的立体充电解决方案。

用户体验方面，天际汽车规划逐步建设超级试驾中心、超级服务中心、超级交付中心和仓储物流中心，打造场景化、社交化 、数字化、智能化的营销体验等。

天际ME7就此稳操胜券了吗？上海车展当日，ME7启动预售，限量6666辆ME7尊崇始发版补贴前价格为381800元（含3年畅行权益），不带后排娱乐系统配置的尊崇始发版补贴前价格为366800元（含3年畅行权益）。

这与同等价位区间的蔚来ES6不相上下。按照业内人士的分析，30万元左右的市场，新造车大有空间。值得一提的是，天际ME7尊崇始发版的3年免费畅行权益包括了，3年免费保险、3年免费无限公共充电、3年免费维修和保养，有媒体计算这些权益相当于10万-13万元的价值福利，这也就是说消费者实际拥车价格在26万-28万区间。

“我们卖的不止是一辆车，天际汽车希望用创新性的营销服务模式，给予消费者一站式服务，也许这种颠覆性的创新，道路不平坦，但我们已经出发。”向东平如是说。

ME7将在其绍兴工厂投产。刘岩表示，去年底该工厂土建完成封顶，现正在进行设备安装，今年下半年可进行调试，实现车辆批产。

相关信息显示，从去年12月到今年2月，ME7在内蒙古牙克石完成极寒测试，整车测试里程达100万公里，“相当于绕地球25圈”。

但ME7正式发售至少还要等到今年下半年乃至年底。张海亮说，尽管是带有互联网基因的新造车公司，但天际要交付给客户成熟度较高的产品。“汽车除舒适性外，更重要的是安全性和基本功能”。

04.

快与慢，舍与得

一方面，浮出水面后的电咖又或天际，速度之快令人吃惊；另一方面，在基础硬件迅速推进的同时，天际又主动放慢速度。这两者是否矛盾？张海亮有自己的逻辑。

天际品牌发布时，张海亮明确表示，目标是打造国内最好的电动车品牌，这当然是一个长期战略。他计划“通过一代代产品影响消费者，最终让消费者认识到天际品牌的价值”。

未来4年，天际将不断完善产品布局，推出6-8款车型，包括轿车、SUV、MPV。

张海亮和他的伙伴们都意识到，未来电动车的竞争对手不仅是造车新势力之间的碰撞，更是传统车和新能源车的碰撞。因此，天际产品定位从一开始就没有补贴。

听起来有些狂妄，但新能源补贴退坡早已板上钉钉。按照张海亮为天际品牌设计的时点，抛开补贴又未尝不合理。

那么，电咖又当如何？除天际ME7以及概念车ME-S惊鸿一瞥外，人们对那个最早推出量产纯电动车的品牌仍很关注。现在，从公司名称到品牌重点皆转向天际，是否意味着电咖将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对此，张海亮解释称，未来天际和电咖的区别是，电咖主攻分时租赁，大概2/3左右产品面向2B市场。将来还会生产商用车，电咖正在推进城市物流车，可作为充电车为天际ME7提供移动充电服务。而天际品牌将作为乘用车面对2C市场。

帮宁工作室了解到，早在去年6月，电咖汽车就与宁波慈溪政府签署产能为6万辆的商用车生产基地协议，首批车辆将用于物流领域，拟今年投产下线。

“我们的策略是‘先轻后重’、‘先小后大’。”陈晓斌曾解释其中道理，即先以小型车切入，轻资产运营；待资金逐步到位后，再推出高端品牌中大型车。

一切按照计划推进。在春寒料峭中获得A轮融资，让一些看起来不可能的事变得可能。这笔并不足够丰厚的资金，将被用于天际智能制造基地建设，天际品牌建设推广、销售渠道建设和天际后续车型研发及试制。

回到开头。站在传统汽车公司上汽大众这头航母上，以张海亮为代表的这些造车“老兵”们花了超过20年时间来完成个人品牌的打磨和定格。站在时代的加速器上，从传统到未来，他们把这个时间缩短到5倍甚至更短。惟其如此，才能有更多胜算。

但老兵无畏。不同于大多数新造车势力都是特斯拉的门徒，这群传统汽车公司出身的“老男孩”坚持自己的信仰，当然，这并不妨碍他们同样将特斯拉作为长久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