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润暴跌，汽车巨头向美国“低头”？

撰文 / 吴 静

编辑 / 黄大路

设计 / 张 萌

德国汽车业巨头大众汽车正深切感受到特朗普政府关税政策的冲击，对这家总部位于沃尔夫斯堡的跨国车企而言，推动欧盟与美国尽快达成贸易协定已成为当务之急。

7月25日，大众汽车集团发布2025年第二季度财报，2025年上半年营收为1584亿欧元（1857亿美元），与去年的数据基本持平，但营业利润下滑三分之一至67亿欧元（78.6亿美元）。

关税是罪魁祸首。

大众汽车表示：“营业利润下滑主要由于美国进口关税上调导致成本增加”，并指出该数字为13亿欧元（15.2亿美元），重组等其他费用又导致利润损失7亿欧元（8.203亿美元）。

大众汽车首席财务官阿诺·安特利茨（Arno Antlitz）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我们的半年数据呈现出一幅截然相反的景象：一方面，我们的产品取得了巨大成功，公司重组也取得了进展。另一方面，营业利润同比下降了三分之一，这也是由于利润率较低的纯电动车型销量增加所致。此外，美国进口关税的提高和重组措施也产生了负面影响。”

虽然这个消息并不完全是好消息，但可能比投资者预期的要好，大众汽车股价在当地时间周五的交易中走高。

尽管如此，上半年的业绩意味着大众汽车将其全年营收预期从此前预测的5%的增幅下调至与去年持平，该公司的营业销售回报率（或营业利润率）目前预计在4%至5%之间，此前为5.5%至6.5%。全年汽车净现金流几乎减少了一半，从20亿至50亿欧元（23.4亿美元至58.6亿美元）降至10亿至30亿欧元（11.7亿美元至35.2亿美元）。

大众汽车公布，截至2025年6月30日的季度营业利润为38亿欧元，较上年下降29%。尽管大众汽车在2025年上半年的全球交付量增长了1.5%，但该集团在美国的交付量却下降了近10%。北美销售收入占该汽车制造商上半年全球销售额的18.5%。

第二季度，保时捷营业利润暴跌逾90%至1.54亿欧元，奥迪营业利润暴跌64%至5.5亿欧元。大众集团CEO奥博穆（Oliver Blume）表示：“对于奥迪和保时捷这两家公司来说，我们预计今年将触底，并从2026年开始呈现积极势头。”

为数不多的亮点

财报中为数不多的亮点是大众汽车在欧洲的新能源车销量有所增加，大众汽车已取代特斯拉成为欧洲电动汽车市场的领导者。

在大众汽车的带领下，德国今年上半年纯电动汽车销量创历史新高。

2024年上半年结束时，德国电动汽车销量下降了16％，原因是2023年12月激励补贴措施突然终止。但进入2025年，在整体车市低迷的背景下，德国纯电动汽车销量却逆势上扬。今年上半年，德国纯电动汽车销量同比增长35%，达到24.91万辆，创下历史同期新高。

这一增长尤为亮眼，因为同期德国新车总销量仅为140.27万辆，同比下降4.7%，较疫情前的2019年同期仍低24%。

大众ID7是德国上半年最畅销的电动汽车，销量为18017辆，它是大众集团上半年德国纯电动汽车销量前十的八款车型之一，唯一的例外是特斯拉Model Y和宝马iX1。

市场研究公司Dataforce指出，尽管没有以消费者为中心的激励措施，德国的电动汽车销量仍创下了纪录。该公司提供的数据还显示，今年上半年，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PHEV）的销量也大幅增长,，同比攀升56%达到13.86万辆。

这一领域的最大赢家是销量领先的大众途观PHEV，共售出7563辆；其次是西雅特Cupra Formentor（6443辆），沃尔沃XC60（6332辆）位列该动力类型销量榜第三。

上半年各品牌表现明显分化，主要分为两大阵营：

第一阵营销量表现平稳或小幅增长。其中，雷诺（+7.9%）、斯柯达（+4.6%）、宝马品牌（+4.1%）和福特（+3.7%）实现稳健增长；大众品牌（-1.2%）、梅赛德斯（+0.2%）、沃尔沃（+0.4%）和Mini（+0.8%）则基本持平或微降。

第二阵营遭遇严重下滑，包括欧宝（-20%）、西雅特（-34%）和特斯拉（-58%）。与2024年同期相比，这些车企上半年销量均减少超过1万辆。

关税进展

大众汽车及其竞争对手正在敦促欧洲贸易谈判代表达成协议，降低自4月以来他们面临的25%的美国关税。

据了解谈判情况的外交官透露，欧盟和美国正朝着达成协议的方向迈进，该协议将对大多数进口产品征收15%的关税，以避免自8月1日起征收30%的关税。本周早些时候，美国和日本达成的协议引发了欧洲达成类似协议的希望，提振了汽车制造商的股价。

安特利茨表示，若美欧能参照日美协定模式（15%关税税率）达成协议，公司利润率将有望维持在当前预期区间中位水平。

不过，他同时强调谈判窗口正在收窄："目前已进入7月，随着下半年时间推移，我们越可能将预期调整至区间下限。"在被问及如何对冲关税风险时，这位财务掌门人未就产品调价计划置评。

外交官们警告称，尽管欧盟谈判代表对达成协议持乐观态度，但他们也意识到，任何协议都需要得到特朗普总统的批准，而他的最终决定难以预测。一位美国官员表示，谈判仍不确定，协议可能不会很快宣布。

过去几周，双方加快了谈判进程，以避免特朗普对全球合作伙伴加征关税引发的全面贸易战。两周前，欧盟和美国谈判代表接近达成协议，特朗普曾威胁称，如果双方未能在8月1日前达成协议，将对大多数商品征收30%的关税，谈判陷入停滞。

除了普遍征税外，特朗普还对汽车和汽车零部件征收了25%的关税，对钢铁和铝征收了两倍的关税。他还威胁最早下个月将对药品和半导体征收新的关税，并于最近宣布对铜征收50%的关税。

如果在截止日期前没有达成协议，并且特朗普真的兑现威胁，将关税提高至30%，那么欧盟正在准备采取反制措施。欧盟的回应将包括对价值超过900亿欧元（1060亿美元）的美国商品征收一揽子关税，税率与特朗普的30%相当。该清单将包括波音公司飞机、美国制造的汽车和波本威士忌等工业品。欧盟还在讨论启动反胁迫工具（ACI）。

ACI是欧盟最有力的贸易工具，该工具的主要目的是起到威慑作用，需要获得合格多数成员国的支持才能启动。ACI将使欧盟能够采取一系列报复行动，包括对美国科技巨头征收新税、对美国投资实施有针对性的限制以及限制进入欧盟市场。

尽管如此，各国政府和官员的压倒性意愿是继续与华盛顿进行谈判，以期在下个月的最后期限之前打破僵局。

寻求达成单独贸易协议

大众汽车首席执行官承诺将在美国进行“巨额投资”，因为这家欧洲最大的汽车制造商计划与唐纳德·特朗普政府达成一项单独协议，将汽车关税降至15%以下。

奥博穆表示，由于特朗普贸易战造成13亿欧元的损失，奥迪集团下调了业绩预期，因此将考虑本地化生产奥迪汽车，并扩大美国以外的出口。奥博穆表示：“我认为应该可以在美国和汽车公司之间增加一项公司层面的具体协议。” 大众汽车于周五发表上述言论，首次披露美国总统对欧盟出口到美国的汽车征收25%额外关税所带来的财务影响。

该集团严重受关税上调的影响，其旗下奥迪和保时捷品牌依赖欧洲和墨西哥的出口来满足美国市场的销售需求。受重组以及关税成本的影响，奥迪第二季度营业利润暴跌64%，保时捷则暴跌91%。

由于特朗普瞄准美欧贸易逆差，欧盟与美国之间关于汽车的谈判尤其艰难。尽管如此，华盛顿和布鲁塞尔仍接近达成一项协议，将对大多数欧盟输美产品征收15%的关税，但目前尚不清楚汽车是否包含在内。

大众还预计，欧盟进口汽车关税税率将降至15%，如果对墨西哥的关税也降低，其销售营业回报率将达到4.5%。以宝马和梅赛德斯-奔驰为首的德国汽车制造商还呼吁建立一种机制，允许制造商在从美国出口汽车时抵消进口关税。奥博穆呼吁双方“达成平衡的结果”，并警告称，如果不降低关税，关税负担将达到数十亿欧元。

他表示：“我们将尽可能降低关税”，并强调未来美国出口可能会增加。与宝马和奔驰不同，大众仅从美国向墨西哥和加拿大出口少量汽车，而奥迪和保时捷则在美国没有生产。大众汽车集团公布第二季度营业利润下降30%至38亿欧元之际，其调整了预期。周五上午，大众汽车股价上涨3%，收复了早前的失地。

美国贸易战引发了整个汽车行业的动荡，沃尔沃汽车公布第二季度亏损，Stellantis也发出了亏损预警。通用汽车公布利润大幅下滑，原因是其面临关税冲击以及来自中国竞争对手的竞争加剧。

大众表示，电动汽车的销售也导致利润率下降，因为电动汽车的生产成本高于汽油汽车。

在美国竞争对手特斯拉电动汽车销量下滑的背景下，受欧洲强劲需求的推动，大众电动汽车今年上半年销量暴涨。除了美国关税带来的成本压力外，大众汽车还在推进一项历史性重组计划，其中包括到2030年将其在德国的产能减半，并裁员35000人。

安特利茨表示：“鉴于新的挑战，我们必须加大努力，加快实施绩效计划，并继续绝对控制成本。”这两项措施都在侵蚀集团的现金状况，大众汽车将其汽车业务净现金流预测从之前的20亿欧元至50亿欧元下调至10亿欧元至30亿欧元之间。

大众汽车正在考虑在当地生产奥迪，该公司还可能从其位于田纳西州查塔努加的工厂出口更多汽车，目前该工厂生产的SUV主要销往北美市场。奥博穆表示，美国谈判代表对大众提出的在美每投资1美元就降低1美元关税的提议做出了积极反应。

特朗普的关税正在侵蚀依赖进口的奥迪和保时捷的销量和利润，而低迷的需求和高昂的生产成本也拖累了欧洲市场的利润。大众集团在中国的市场份额也在下降，因为中国消费者越来越多地选择本土品牌。

大众集团目前预计今年营收将持平，此前预计增幅为5%，并下调了自由现金流预期。其预测的下限假设美国将在下半年维持27.5%的关税，而上限则预计该税率将降至10%。

大众汽车希望通过与美国Rivian和中国小鹏汽车的合作来增强其产品竞争力，尽管这些合作推出的新车型要到明年才能上市。大众旗下卡车业务Traton于7月24日下调了业绩预期，原因是贸易摩擦、欧洲经济增长疲软以及巴西订单下降。

安特利茨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我们需要就关税问题达成一个好的妥协方案，一个既能满足美国政府需求，又能满足欧洲汽车制造商需求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