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税重压下，弱小的零部件供应商能靠谁
撰 文 / 钱亚光
设 计 / 琚 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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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周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对汽车进口及零部件征收全面高额关税一事尘埃落定之后，汽车制造商们已进入危机公关模式。
Stellantis是旗下拥有14个美国及欧洲品牌的汽车制造商集团，该公司正在考虑为零部件供应商提供财务援助，以减轻美国新出台的针对汽车进口及零部件征收关税所带来的负担。
该公司北美采购主管马洛·维托斯（Marlo Vitous）最近在底特律举行的供应商会议上介绍了这一计划，该计划目前仍处于保密状态。
尽管具体细节尚不明朗，但消息人士表示，供应商若要参与，需要满足某些资质要求。该计划允许符合条件的供应商向Stellantis申请每月的关税支付款项，以帮助抵消与唐纳德·特朗普总统持续进行的贸易战相关的成本。
此举正值汽车行业正应对4月3日生效的针对美国汽车进口商品征收25%关税所带来的早期影响之际。一项针对进口汽车零部件的单独关税也将开始征收。分析人士警告称，这些关税可能会大幅提高生产成本，并扰乱全球供应链。
车企能否为供应商摊税
对于是否要为针对其零部件制造商征收的关税买单，大多数汽车制造商态度一直很模糊，不过业内高管和专家表示，许多零部件制造商，尤其是规模较小的制造商，会在如此高额的关税冲击下迅速倒闭。
据几家供应商高管向Crain’s Detroit Business透露，福特汽车公司和通用汽车公司尚未就供应商关税成本问题出台相关政策。福特汽车公司上个月指示供应商“继续按照现有合同条款发货，包括价格和交货时间表。”Stellantis公司拒绝发表评论。
在给供应商的一份备忘录中，福特公司的供应链主管利兹·多尔（Liz Door）表示，这家汽车制造商“仍将致力于与所有利益相关方合作，以尽量减少干扰，并确保为我们的供应商创造最佳结果。”这份备忘录称：“我们鼓励您继续探索创新思路，以期在中长期提升供应链的韧性。”
对进口汽车零部件征收25%的关税（涵盖从发动机和变速器的零部件到电子设备、座椅和挡风玻璃等各类产品）将于5月3日生效。不过，美国政府表示，符合《美墨加协定》规定的零部件在商务部建立审查美国成分比例的系统之前将予以豁免，至于该系统何时建立尚未给出具体时间表。
许多零部件制造商也受到了3月12日生效的针对钢铁和铝制品的普遍25%关税的影响。随着供应商陆续处理掉在关税实施前所拥有的剩余库存，这些费用很快就会产生。
汽车分析师梅尔·于（Mel Yu）对路透社表示，进口汽车零部件在美国制造的汽车中所占比例在40%至80%之间，在零售价格中所占比例在20%至40%之间。他说：“不管零部件关税影响的是哪类汽车，汽车价格都会上涨。零部件关税的影响将会相当迅速地显现出来。”
许多供应商在为实现电动汽车生产目标而背负债务之后，资金状况已捉襟见肘，这些目标的达成度远低于预期。一些供应商如今正向汽车制造商求援，警告称若在没有援助的情况下承受新的关税冲击，将难以维持下去。
Stellantis的供应商关税减免计划
Stellantis提供的关税减免款项附带了一些条件。据熟悉该计划的人士透露，供应商必须详细说明其关税减免策略，制定成本节约计划，并由第三方对其请求进行验证。该公司将每月对成本减免请求进行逐一审查。
目前该计划的细节仍在制定中，但该计划将允许供应商申请财务援助，以支付每月向美国政府缴纳的关税款项。这些款项旨在缓解关税带来的初期财务压力，而非调整长期供应商合同的价格。援助的条款和覆盖比例尚不清楚，只有部分供应商可能符合条件。
他们表示，这家汽车制造商并未打算发布修订后的采购订单，因为那样做会将关税支付内容纳入一份合法合同之中。
底特律市布泽尔·朗（Butzel Long）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汽车及供应链律师米奇·扎亚克（Mitch Zajac）正在就Stellantis的提议为客户提供咨询。他告诉Transport Topics：“他们正怀着忐忑的心情谈论愿意为供应商承担与关税相关的成本。”
扎亚克解释说，零部件制造商必须在货物能够顺利进入美国之前向海关与边境保护局（Customs and Border Protection）缴纳关税。他表示，Stellantis 并未提高供应商合同中的零部件价格，而是正在与符合条件的供应商商讨每月一次性支付一笔款项的方案，以帮助分担这笔费用。
“或许会对零部件的‘重要性’进行某种评估，或者评估能否重新获取零部件供应渠道或者实现双源供应。”他同时提醒说，这计划的资金尚未确定到位，而且目前还处于初期阶段。
目前尚不清楚Stellantis将如何应对这些额外的成本给其业务带来的影响。
该公司上周宣布，由于关税问题，Stellantis已暂时停止了其位于加拿大和墨西哥的工厂的生产，将在美国暂时裁减近1000名员工。该公司还表示，还出了更多折扣措施，希望能维持消费者需求。
与供应商的矛盾带来的教训
几个月前，Stellantis似乎不太可能与供应商分担成本压力。该公司为了降低成本，与零部件制造商的关系一直紧张得不得了。不过在前CEO唐唯实（Carlos Tavares）离职后，该公司承诺会缓和其强硬政策，这让许多供应商高管感到充满希望。
这项关税减免计划或许表明该公司有意兑现这一承诺。它也可能受到了一个惨痛教训的启发：其采购合同并不能保护它免受不满供应商关闭生产设施这一情况的发生。
过去一年半的时间里，Stellantis集团经历了这一状况。此前，该集团因价格纠纷对数家供应商提起诉讼。上个月，这家汽车制造商遭受了一次打击，一名联邦法官驳回了其针对一家供应商的诉讼。该供应商被指控扣押零部件以迫使Stellantis集团提高价格，并导致其旗下克莱斯勒、Ram、Dodge和Jeep等某些车型停产。
就汽车制造商与供应商之间的合同而言，相关法律在美国仍不明确，这主要是由于密歇根州和联邦层面存在一系列相互矛盾的判决所致。至少在一年内都不会有更明确的法律依据出台，因为关键案件仍在法院系统中审理之中。
在关税成本这一问题上，更重要的一点是，多数供应商即便在合同上有相关责任条款，也无法承受25%的价格涨幅。
贝茨勒（Butzel）律师事务所汽车法律业务联合主管丹尼尔·拉斯特曼（Daniel Rustmann）表示：“几乎所有车企的第一反应都是关税是你们（供应商）的责任。这一次，因为涨幅太大，供应商几乎一致抵制。”
对零部件制造商采取强硬态度，可能会导致他们破产，这对汽车制造商而言造成的麻烦要远甚于仅仅掏腰包维持生产运转。同时，任何供应商都不希望成为让客户停产的那一个，拉斯特曼补充道，“眼下，所有人都还有一点儿不敢相信，”他说，“没人愿意第一个去关停生产线。”
Stellantis支持供应商的这一举措，是汽车制造商们为应对成本压力而采取的更广泛转变策略的一部分。如果其财务支持计划得以实施，可能会在短期内缓解压力。然而，由于汽车制造商和供应商正在应对特朗普总统的关税政策所带来的不利影响，这一计划能否成为一种可行的长期解决方案，仍存在不确定性。
截至4月7日中午，Stellantis公司的股价下跌了6.2%，这是股市普遍下跌的一部分。该公司股票今年已经下跌了约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