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车商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作者 | 龚宸芫
编辑 | 李国政
出品 | 帮宁工作室（gbngzs）
北京的秋，虽时常云高天蓝，天气爽朗，但常常断崖式降温，一如当下的二手车市场。
坐落在北京南四环的花乡有全国最大的二手车市场，作为风向标，其一举一动传递出行业最新变化。
几经波折后，在今年这个秋天，花乡二手车市场终于迎来一波回暖。
“9月终于没有亏钱了。”这是好几家车商的想法。不过，大家翘盼已久的国庆节，并没有为他们的第四季度带来开门红。
▲10月初，花乡二手车市场鲜有客流量
日前，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在10月月度分析会上提到，经历8个月市场低迷后，国内二手车市场终于在三季度最后一个月成功逆袭；从9月份单周交易量来看，基本恢复到旺季期的市场规模。这其中，多项行业新政提供了不少助力。
该协会副秘书长朗学红认为，有部分新政10月才开始实施，其与二手车市场还存在一段时间的磨合期，所以10月二手车市场业绩不凸显是正常现象；进入11月后，二手车市场将会得到明显改善。
车商最期盼的，是改变低迷现状。受到经济下行、消费不振等大环境的影响，车商们在经历第二季度的重度亏损后，都开始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部分车商已改变经营策略和模式，试图安然过冬。
反馈到市场，最明显的变化是，花乡二手车市场入口前的大马路上，往日主动拉客的收车小哥们，如今已不见踪影。很多定位在豪华或超豪华品牌的经纪公司，现已将售卖车型下探到10万元级别的细分市场。
四季度，是大家对2022年的最后希望。
▍回本是当下最大期盼
自十年前从老爸手里接过二手车公司后，王格（化名）从来没像今年这样憋屈过。
作为该市场的老户，王格和二手车市场一起长大，经历过3万元收车纯赚3万元的时代，见过自家门店从F区搬到市场最显眼的A区，门店面积、租金在扩大的同时，其市场定位也成功向高端转移。
王格家的门店，原来主要售卖20万元以上的中高端车型，品牌集中在BBA；现在也不排斥卖特斯拉、理想一类的新能源车型。总之，什么车能最快卖出去，他就卖什么车。
今年第二季度，在疫情、消费不振等因素影响下，花乡二手车市场骤冷，市场上连续几个月鲜见消费者，车商们苦笑称“客流量还没车贩子多”。
王格的生意亦受到较大影响，他的店内，不少热销车型库存时间拖了快两个月才卖出，且大部分还是以亏损的价格出手。
如果将租金平摊到每个车位上，王格收购的二手车（单车）每多留一个月，其成本就会增加2000余元。
今年一季度，在春节以及新车市场消费需求影响下，北京二手车市场交易量几乎与去年持平。这给了王格信心，于是他大量收购二手车，在花乡市场附近租了近20个停车位来存放二手车。
随后每个月零星几辆的卖车业绩，给了王格当头一击。二季度是王格经历过的最空闲的一段时间，那3个月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在与同行打牌中度过。面对空无一人的市场，他曾连续数日在线上各大平台开直播卖车，但效果不尽如人意，他就歇了折腾的心思。
今年三季度，疫情逐渐好转。待市场逐步回归正轨时，王格决定不再囤积库存——他快速将库存车亏本甩卖，并决定改变现状。
“谁跑得快，谁的钱先进兜里，谁就挣钱。”王格不再讲究高利润的低买高卖法。为保成本，他决定以薄利多销的方式，加快手中二手车流转。一辆热销的BBA，能赚3000~5000元，他就满足了。
在北京二手车市场，不论是花乡，还是亚运村，二手车商们纷纷采用上述方式，来收窄亏损，连超豪华经纪公司也不例外。
以花乡市场入口最显眼的一豪华经纪公司为例，在今年9月之前，其展厅售卖车辆价格差不多都在20万元以上；露天展厅摆放的车型，以沃尔沃、保时捷、雷克萨斯或进口豪车为主。
今年10月，帮宁工作室再次探访时，发现其露天展厅摆放的车型价格已下探到10万元级别，甚至还有一辆标价9.18万元的长安Epor。
“豪华车现在不好挣钱，上个月卖出去的一辆宾利，赔了60万（元）。”展厅工作人员说。
▍四季度没有开门红
去年同期的王格很是风光。当年前3个季度，受到芯片短缺影响，新车市场一车难求，消费需求旺盛。由于苦等不到新车，不少消费者寻求二手车，以解决用车之急。
二手车市场随之水涨船高，这在北京尤其明显。众多二手车商甚至以原开票价收购热销二手车，其中主要以燃油车为主。这让王格去年赚得盆满钵满，BBA热销车型盈利都能过万，少数车型盈利超过3万元。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表示，在今年参与调研的二手车商群体中，有80%的人称2021年是盈利状态。
至于今年表现，二手车行业资深人士表示，在连续下跌6个月后，今年9月，北京二手车市场交易量终于同比转正。
整体来看，1-9月，北京地区二手车整体交易量下降15%，成交均价下降11%，单车成交均价为10.8万元，平均每辆车亏损2700~6500元，亏损比例高达车价的2.5%~6%；经营企业如果正常纳税，亏损者预计占九成。
进入10月后，二手车商的日子并没有较大改善。整个国庆假期，王格的店里都鲜有人光顾。在王格看来，国庆期间来逛二手车市场的，大部分都没有买车的想法，只是抱着逛街的心态踏入市场。
过了国庆节，前来北京二手车市场的客流量进一步降低，王格又回归到斗地主状态中去了。
为何10月并未给第四季度开个好头？
“北京二手车市场主要客户群体还是外地人。北京本地消费者以旧换旧的比例较少，更多是以旧换新。但受到疫情管控、重大政治活动等客观因素影响，国庆节期间外地车商和个人消费者进京难度大，造成北京二手车市场冷清。”朗学红认为。
作为全国第一的外迁城市，按照以往惯例，北京二手车外迁比例至少达到整体交易量的一半。但今年客观因素对外迁数量造成较大负面影响，导致其外迁比例一直在40%左右徘徊。数据显示，今年前9个月，北京外迁交易量占比仅达到39%。
与此同时，今年一季度末，受原材料涨价影响，新能源品牌纷纷对新车涨价，包括王格在内的部分二手车商以为新时机到来，误判市场走向，开始高价收购受市场欢迎的二手车。
但与之相反的市场表现，不仅让车商不能以高价售出车辆，反而囤积在手上。尤其是，今年6月，600亿减税政策实施后，开始拉动新车市场消费；再加上8月1日起取消国五限迁政策，市面上二手车源激增。
朗学红说，在此背景下，二手车市场行情扭转，车商们只能选择压缩毛利，快速消化存货。
除了上述因素，中国汽车流通协会产业协调部工作人员徐剑飞还认为，近期二手车市场客流较少，还与新车促销政策有关。当下，国家有关部门与厂家颁布了不少新车购买优惠政策，刺激了新车消费。
▲亚运村二手车市场一角
乘联会发布的最新数据显示，9月，国内乘用车市场零售销量为192.2万辆，同环比双向正增长，其中同比增长21.5%。“消费者转头买新车去了，自然会对二手车市场产生一定影响。”徐剑飞表示。
王格认为，现在着急也等不来客源，还不如放宽心态静候东风，“剩下的两个月，是我们拼搏的最后机会。”
东风将如约而至？
尽管决策失误导致上半年亏损严重，但王格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最后两个月尽管不能大赚，但肯定能回不少本。”
王格的自信，不无道理。
在朗学红看来，外地车商和消费者也在等待进入北京市场的时机；本月下旬，若无意外，北京市场将逐步恢复昔日盛况。
▍政策也在利好
近日，公安部等联合印发《关于深化机动车检验制度改革优化车检服务工作的意见》，推出优化检验市场准入、放宽私家车检验周期、网上预约检验、“交钥匙”便捷办等系列新措施，推进检验服务规范化、标准化，进一步简程序、降成本、提服务，减少排队等候时间，优化群众办事体验。
显然，对于消费者而言，二手车市场将进一步透明化；对于二手车商而言，其收车流程简化、收车成本也相应降低。
“10月是一个过渡月，各省区市都在等待跑通新政。目前已有部分城市跑通政策，既可以反向开票，还可以实时审批签注，再销售车辆。”朗学红认为，后期随着政策落地，今年11月、12月的二手车市场同比会出现明显增长。
不仅是北京市场，全国很多二手车商们都在等待这个机会。
朗学红表示，今年二手车政策密集出台。待所有新政完全实施后，将给二手车市场带来巨大的推动力。她预测，未来几年，二手车市场将会重新焕发活力，迎来爆发式增长。到2025年，二手车交易量将会超过新车市场；到2030年，二手车交易量将会远远超过新车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