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师眼中的地平线：成为“华为”，才有出路

最近，笔者参加了在武汉举办的第八届智能网联汽车技术交流会。

这种活动其实一般就是业内人士碰个面，谈一谈当前的技术发展与瓶颈，很少会谈到更多的技术细节。

但笔者还是与几位地平线的工程师聊了一下，对这家公司的技术发展和运行情况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对国内车载芯片发展的情况有了更深的认识。借此机会，与大家一起分享。

（1）强势崛起，北坡攀珠峰何其难

2020年，地平线创始人余凯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地平线是业界极少的直接从北坡攀登珠穆朗玛的科技企业”。

实际上不止地平线，几乎所有的国内车载芯片企业，做的都是类似“从北坡攀登珠峰”的壮举，试图用最难的方式去解决最难的问题。

2015 年前，地平线正式成立，聚焦于边缘人工智能芯片的研发，随后它又将智能驾驶和 AIoT 两个领域作为自己研发的主要方向。研发车载AI芯片，在2022年看起来都是难度重重，更遑论那个新能源汽车都还没有起色的年代。

用余凯的话来说，刚开始是最难的。因为说要做AI芯片，见了七八十个投资人，没有一个看好，甚至很多人还听不懂他要做的事。但地平线没有放弃，它在2017年12月发布了国内首款边缘AI芯片，随后推出了中国首个自动驾驶感知计算平台。

2019年8月，国内首款车规级AI芯片征程2发布，并于2020年3月实现前装量产。2021年5月，地平线发布首款高性能大算力芯片征程5，声称可以实现L4级别的自动驾驶，追上了国际一流水平。

目前来看，征程2系列芯片应该是最成功的，它基于地平线自主研发的高性能计算架构BPU2.0打造，可以提供超过4TOPS的等效算力，功耗为2W，能够提供一定精度的感知输出。这款芯片已经量产上市，不少国产车型都有搭载。

征程3用上了16纳米工艺，算力超过5TOPS，但是功耗也更高一些。2021款理想ONE用的就是这一款，它取代了老款所用的Mobileye EyeQ4芯片，这也让理想成为了国内首家用国产芯片实现NOA导航辅助驾驶的企业。

至于征程5，与前面两款其实已经不在一个次元。它号称拥有百T算力，还有60MS的最低延迟，同时还有相当不错的开放性和非常出色的安全性。但总体来说，它离真正量产还有一定的距离。

在笔者看来，地平线这样的企业最大的意义，是真正将国产车载芯片做了出来，而且也在积极做高端化尝试，这个难度真的不比攀珠峰小。

（2）不缺钱，但前路仍很难？

2020年9月，华为麒麟芯片正式被断供。同年12月，地平线完成大C轮融资。地平线本来准备融资7亿美元，最后却被资本“塞”进了足足25亿美元。

这家坚持做芯片的车企，在国内企业芯片被断供，车规级芯片紧缺的情况下，成为了资本非常垂青的企业。但在摆脱资金困扰的同时，并不意味着它已经“上岸”。

首先是经营危机仍在，地平线致力于成为从L2到L4全场景整车智能芯片方案的提供商。但截止目前，大家关于L4的定义依然在想象中，量产落地的难度相当大。不管是特斯拉、谷歌，还是华为、百度，也都在摸着石头过河。

不单是地平线，甚至可以说所有的国产车载芯片，在行业中的地位也依然偏低。比如理想ONE用上了两颗征程3芯片，更高端的理想L9则采用了2颗英伟达Orin-X芯片，而非能实现同样功能的征程5。

毕竟国际巨头有更强的研发能力，更强大的技术团队，同时在宣传上也更有优势，何况很多用户觉得英伟达就代表高端。即便是比亚迪这样主打全栈自研的车企，也选择了和英伟达合作。这对国产芯片厂商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国产车载芯片仍将被打压在中低端领域。

第二个问题，就是企业该往哪个方向吸纳资金。地平线作为业内著名的独角兽企业，虽然估值已经接近百亿美金，与小红书、大疆、元气森林、极兔速递这些业内赫赫有名的企业相当。

但与它们不同的是，地平线所从事的行业太过特殊。这意味着它几乎没有可能到美股上市。而A股对于盈利的要求是非常高的，地平线这类“烧钱”型科技企业，短时间内很难在A股上市。

最后就剩下港股，但港股的资金量和流动性远不如美股，至多只能给投资人一个交代，同样不利于科技公司的大踏步发展。

（3）成为“华为”，是唯一的出路

那最后地平线要怎么做呢？答案是只能成为“华为”式的公司。前期不停扩张，不停做商品，最终形成自我造血的能力，独霸一方。

前不久，地平线官方发布消息，获得了一汽的战略投资。这也是地平线继与一汽南京、一汽智能网联开发院达成了战略合作之后，首次直接从一汽集团“拿钱”，并开始大张旗鼓“宣传”。

地平线还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今年5月份，地平线与一汽红旗达成合作，红旗的全新车型将会搭载多颗征程5芯片，实现高阶自动驾驶。

在不缺投资的情况下，地平线将优先考虑车企的投资。实际上它已经接收了上汽集团、东风资产、广汽资本、比亚迪、长城汽车、奇瑞汽车等多家国内车企的投资。这样车企就会更有动力采用地平线的芯片，毕竟既能通过投资增值，也能保证其在核心零部件方面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这无疑是当下最务实，最可行的一条路径。毕竟芯片行业的特殊性，注定了它会是一个需要长期投入的行业。让国内芯片公司直接去与5000亿美元市值级别的英伟达竞争，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但国内企业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更加本土化，服务更加灵活，更契合国内用车场景。

为了不重蹈手机行业的覆辙，国内企业其实有必要留出一定的比例，比如15%-25%采购自主芯片。当然也不止是地平线，也包括黑芝麻、紫光国威等等。这样的话，国内车企既能保证议价权，也能不被国外巨头卡脖子。

像华为一样扎根市场，不被资本所左右，通过持续性的产品更迭最终实现盈利，似乎是国内芯片企业唯一的出路。

（4）功夫拍案

国产车载芯片这一路走得相当不易，现在“冒头”的几家企业，无不是之前顶着极大压力的“逆行者”。

由于市场的压力和国际形势的变化，国内芯片企业并缺不投资，但产品竞争力依然有待提升，上市的难度也依然非常大，收益率不可预期。

在这种情况下，要实现可持续的市场化运营，华为的模式，可能就是最好的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