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作者 | 葛帮宁

编辑 | Jane

出品 | 帮宁工作室（gbngzs）

她，85后卡车司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武汉疫情期间，她与丈夫9天内3次驰援湖北，为当地送去救援物资。她爬车顶、盖苫布、搬货物，在短视频里分享运输过程中的酸甜苦辣，本想记录生活，一不小心成为拥有70万粉丝的网红。

她来自河北石家庄，名叫徐莹莹，人称刀姐。2020年，她被交通运输部、公安部、中华全国总工会评为100位“最美货车司机”之一。

她，80后卡车司机。2009年开始与丈夫一起跑长途运输，为有更多时间照顾家人，他们从专线运输改跑散货运输。“开卡车这个职业挺好，虽然比较累，但时间灵活。我喜欢自由，希望通过自己的双手，为家人创造更好的生活。”

她叫香香，来自河北衡水。从留守卡嫂到资深司机，她获得了职业成就感。她说，十几年前刚跟车时，基本看不到女卡车司机，但现在，“夫妻车”非常普遍。

她们——女卡车司机、卡嫂、卡姐，以及千千万万个服务于卡车行业各岗位的女性，是我国卡车运输行业女性从业者群体的缩影，为中国公路货运业蓬勃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成为公路货运业一道流动的风景。

硬币的另一面，她们，又是容易被忽视的群体。身为卡姐，身为妻子，身为母亲，身为女儿，她们自身不得不经受着职业与生活、事业与家庭的多重考验。

徐莹莹的话为此提供了注脚。“人们都说卡车司机很辛苦，但卡嫂容易被忽略。有的卡嫂不会开车，只是跟车，但她也很辛苦。她要照顾司机的情绪，照顾司机的生活……这也是一个职业，如果没有卡嫂在背后默默付出，卡车司机也不可能安心开车、安心工作。”

中国公路货运业发展迅猛。中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过去20年，我国公路货运量占据全社会货物运输总量70%以上。以2019年-2021年为例，百分比分别为73%、74%和74%。这些数字背后，是1700多万名卡车司机的付出与努力。

北京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助理研究员马丹将这组数据进一步细化。中国卡车司机调研课题组2017年问卷调查表明，我国95.8%卡车司机为男性，其已婚比例达89.5%，妻子跟车比例为21.4%。

倘若以2021年交通运输部最新数据1728万卡车司机总量估算，我国卡嫂群体约有1482万人，跟车卡嫂约317万人。根据历年来关于卡车司机群体问卷调查，我国女性卡车司机占比在0.8%~5%之间，约有14万~86万人。

公路货运业是不折不扣的由男性主导的工作场所。2007年，陕汽与新华信咨询公司调研数据表明，这个行业中，女性卡车司机占比小于5%。2016年，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提供的数字是1%，中国道路运输协会的数字是2.2%。2019年，全国总工会调查表示这个数字不到2%。2021年，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提供再次调查的数字是0.8%，为历年最低点。

▲资料来源/北京市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助理研究员马丹《公路货运业中的女性劳动者》主题报告

如何给这些公路货运业中的女性劳动者们画像？马丹将跟车卡嫂归纳为“多元隐性劳动”，标签有四：一是双重家计，男主车，女主家；二是身体规训，日常、生理期与孕期；三是隐性劳动，情感劳动与情绪劳动；四是性别角色互构，养家者与照料者。

女性卡车司机们则需要冲破职业性别隔离。首先，去标签化，包括入行、机器人劳动、吃苦耐劳与解构男性气质霸权。其次，性别工具箱，在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之间做自己。第三，性别观念，传统与现代叠加。

以去标签化、追求职业性别平等为例，从个体与家庭角度，包括去标签化的养育方式与性别平等的家庭氛围；改变男主内、女主内的性别二元论分工；树立女性养家者角色的合法地位。

从社会制度角度，要从立法、政策制定与具体实施方面，改变劳动力市场的性别歧视，促进劳动力市场性别平等的内部分工。

从性别观念角度，要改变充满性别刻板印象的社会舆论，消除女司机的污名，重构性别气质与职业准入之间的关系。

马丹通过调研发现，公路货运业女性劳动者们的需求主要包括5个主面。一是安全需求，宣传劳动保护知识、专项保险渠道、维权培训。二是健康需求，定期体检、专业心理咨询与疏导。三是职业发展需求，职业技能培训、考取驾照指导、驾驶技术培训。四是群体需求，大规模的群体问卷调查。五是平等需求，性别平等与去隔离化。

在卡姐代表徐莹莹和香香看来，她们希望得到的赋能项目，主要有两方面。一方面是健康，因为“卡车司机熬夜时，为让他不困，卡姐会陪他聊天。都知道熬夜对女性身体不好。如果能在健康方面给予一些帮助，对我们这个群体非常有帮助。”

另一方面是家庭。卡姐们几乎都在外跑车，陪伴孩子很少，对孩子的教育也很少。“我们希望能给予孩子们学习上的帮助，包括如何跟青春期的孩子有效沟通，真正走进他们的世界。”徐莹莹说，“如果拿起方向盘，我就陪不了他；如果放下方向盘，我可能就养不了这个家。我们也特别矛盾。”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2022年3月31日，一场名为“货运路，巾帼行”的卡车运输行业女性赋能公益项目在康明斯中国启动。活动由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与康明斯中国联合发起，通过为卡姐们提供健康及舒适、安全及保护、亲子及家庭关系、职业技能、个人发展等5大赋能内容，解决其需求痛点。

帮宁工作室了解到，公益项目计划用3年时间，赋能5000名卡姐，并通过项目正向影响更多卡姐人群。三阶段目标分别是，2022年，建立链接平台，探索可行模式；2023年，丰富平台内容，持续赋能卡姐；2025年，深化平台成效，推动行业参与。

发起方为“货运路，巾帼行”公益项目专门设计了LOGO。康明斯中国市场传讯部总监赵红梅透露，LOGO设计过好几个版本，最终红蓝色版本获得大家一致认同。“两种不同色彩光柱，汇集成代表女性美丽又坚韧的形象。公益项目的成功，离不开男性和女性的共同努力。因此，赋能女性项目，其实就是赋能整个家庭。”

其实，对公益项目的调研从两年前就已开始。康明斯中国供应链及信息技术总监詹丽解释道，“货运路，巾帼行”与“延川布堆画女性赋能项目”完全不同。后者由康明斯中国与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于2017年起发起，旨在发扬非遗文化，赋能农村女性，迄今为止，总受益人数超4500人。

“后者的需求和诉求非常清楚，我们也能找到很好的方案来帮助她们。”她说，“但卡姐们经常流动在货动公路上，很难把她们聚集在一起，透彻地了解她们到底有何困境，因此，调研花了很长时间。这是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人群多样性。除女卡车司机外，还有卡嫂，她们并不开车，有的还不跟车，却是在后方支持卡车司机最重要的支柱之一。“卡嫂们跟在路上的司机人群的诉求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原因之三，康明斯作为动力解决方案提供商，而非整车制造商，事实上与卡姐们还隔着一层。需要思考如何把公益项目做得更好，以及康明斯在这个项目中究竟能起到何种作用。

厘清这些关系后，才启动项目。“我们并不是只想冠一个名称，或者做一个噱头，而是实实在在地把项目落地，影响更多人群。”詹丽说。

帮宁工作室了解到，未来，卡车运输行业女性赋能项目还将整合联动妇联网络、卡姐就职企业、行业协会与平台、学术专家等资源，为卡姐提供实实在在的帮扶和支持，助推卡姐实现自我发展。康明斯中国的最终目标是打造一个公益生态链。作为一个开放公益项目，主办方希望有相应主机厂参与其中。

在全球范围内，康明期自1990年代开始，便同步开展公益项目，主要关注3个方向：教育支持、平等机遇和环境保护。在平等机遇中，从2018起推出“康明斯赋能女性发展”项目。

至2021年3月，已向社区合作伙伴提供资金超过2000万美元，为18个国家的9.8万名成年及未成年女性提供平等权利和机会，资助99项女性权益捍卫行动，推动14项涉及两性平等的法律和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