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下”的黑河“沸腾”的车企
撰文 / 牛跟尚
编辑 / 张霖郁
设计 / 赵昊然
中俄边陲——最近处相距仅750米，一个户籍人口128万的地级市黑河，正迎来一场场或突如其来或司空见惯的“大寒流”。
11月4日10时许，黑河天气晴朗，西北风2级，气温回升至5度，但黑河市试车市场领导小组办公室刁卫东局长的心情阴沉沉的，驾驶着汽车赶往黑河疫情指挥部参加紧急会议。
11月3日，全国新增新冠疫情本土确诊病例87例，其中黑河44例。
截至11月3日24日时，全国有3个高风险地区、55个中风险地区，而黑河分别占1个、19个。
11月3日，黑河开展第八轮全员核酸检查，并宣布从当天起在黑河市城区按下为期三天的“静止键”（社区封闭管控、超市全部关停）。
这个已遭遇多轮疫情侵袭和即将面临暴风雪大考的小城顿时“静下来”。
“新出现的44例，出现在受控的密接、隔离人群，也算是好事。”黑河一位当地干部向汽车商业评论表示，这从一个侧面恰说明当地疫情处于可控可防状态。
10月30日，黑河市决定，将户籍居民的健康码统一转为黄码，表示待本轮疫情形势形势稳定后统一重新赋码，这也是“为了严防黑河市疫情外溢”。
这一切，源于10月27日0时16分，黑河市中医院主动筛选人员中发现一例疑似核酸阳性病例。经过不到3个小时的复核、会诊，这个疑似转为确诊。
黑河市，再陷入全城抗疫的漩涡。
而此前的10月12日，一台长安马自达汽车抵达黑河，进行试验标准测试及冬季试车准备工作。这是2021-2022试车季的第一台抵黑测试车辆，也拉开黑河试车季序幕。
寒区试验特别是极寒试验、冰雪测试，是新车量产、上市前必经的节点。
中国东北部冬季最低气温零下40度的黑龙江省黑河及其辖区，是中国著名的冬季汽车测试区，占全国80%以上的新车测试量。
现在，随着疫情防控的升级，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新冠疫情这只黑天鹅形成的蝴蝶效应是否波及汽车圈？
车企：有影响，换地方
处于试车产业链关键环节的黑河，在初冬这个关键时刻打个了喷嚏，大半个车圈也会敏感。
因为，新车只有通过作为三高测试的高寒试验，才能保障车企的产品研发进程，进而保证新车如期上市。
“我们在研究对策呢，确实防控压力大。以往捷途的冬季测试主要在海拉尔、牙克石、黑河、长白山等地，如果只是黑河一地发生疫情，应该对新车推出影响不大。”捷途品牌一位人士回复。
“测试会在没有疫情的低温地带开展，不会影响上市节奏。”长安汽车研究院一位工程师表示，会选择在漠河、牙克石。
东风风神的消息说，如果黑河受到影响，将考虑在牙克石开辟第二试车场。
“还有许多其它备选地点，不是非黑河莫属。比如，牙克石、漠河、戴岭······符合气候要求即可。”中国一汽研发总院一位领导表示。
曾参加多家车企新车测试的产品专家张晓亮表示，“如果说各地都形成管控的话，肯定受影响了，现在眼前的广州车展还能不能搞也不知道。”
对于找备胎、换地方测试的方案，张晓亮认为，“那没啥好办法，哪个地方都有可能被限制，然而这种超低温环境和高温环境没有什么可替代的。”
小鹏汽车则表示，测试团队早就过去，他们不出外，在车里测试，暂时没有听说内部因疫情测试中断。
在调研车企中，也有一些车企表示没有影响，不过是另一种情况。
“我们现在冬季试验都在漠河和呼伦贝尔，黑河很少，所以没什么影响。”一位车企研发中心的研发工程师告诉汽车商业评论。
威马汽车表示，威马很多冬季测试是选在呼伦贝尔根河地区，不在黑河，比如威马EX5、EX6，都在根河牙克石做的冬季极寒测试。
岚图汽车说明，岚图在呼伦贝尔进行冬季测试，不去黑河，那里也有专业的场地，比黑河更冷，有著名的中国冷极根河在附近，整个严寒程度远比黑河恶劣。
神龙汽车介绍，按照车型规划，神龙从现在开始到明年1-2月份，没有寒区试验项目，不会受到此次疫情的影响。
更凡尔赛的是，8月上旬，蔚来汽车发布了最大续航1000公里、3.9秒百公里加速的大型豪华电动汽车ET7在新西兰进行冬季测试的视频。
这款将于2022年一季度上市的C级轿车去新西兰冬季测试，更多原因或是为了省时间，因为在国内将错过一个冬季，就要再等一年极寒测试，现在上市节奏快等不了这么久。但这个成本也非常豪奢。
黑河：试车场照常营业
汽车测试是黑河“四新”经济之一，是黑河市对外展示和促进严冬季节经济发展的一张靓丽名片。
据统计，黑河试车经济已与宾馆、餐饮、购物等其它服务业深度融合，带动餐饮、宾馆、交通、娱乐、旅游产业、体育赛事、文化康养产业、对俄出口贸易等协同发展，每年增加区域内2000多人就业（就业人员当季至少4000人），黑河市每年的汽车测试直接产生和拉动当地消费间接产生的经济收入6亿元以上。
黑河市面临着一手抓防疫一手抓经济、两手都要硬的两难平衡。
汽车商业评论获悉，现在因疫情管控需要，黑河市严格把控进出黑河人员，但是黑河8家寒区试验企业、16处测试场地、24家专属试验基地已做好迎接全国合资、自主车企新车冬季测试的各项准备工作。
“已有28家国内外整车企业、零部件企业、研发机构明确在疫情结束后来黑河测试。”
黑河市试车市场领导小组办公室致汽车商业评论的书面回复中说，“2020年初至今，我们已经历了两个试车季，无论是在常态化疫情管控，还是在疫情发生期间，黑河的试车场照常营业。”
最新的疫情防控工作开展以来，黑河市试车市场领导小组成立由市工信局主要领导为组长的返黑河测试人员落地管理专班，设立对外联络、落地接待、复工防疫指导三个工作组，形成上下协调、联防联控的防控工作机制。
据介绍，经历两年的疫情防控，黑河市在应对新冠疫情对冬季汽车测试的影响方面积累经验，也建立起切实可行的方案。
一是完全实施测试场地的封闭管理，所有满足准入条件的测试人员和工作人员，吃住行均在测试基地。
二是针对不满足全部住宿的情况下，在基地外住宿人员采取点对点的方式，在指定宾馆和测试基地之间采取全封闭转运，在宾馆里也是封闭式管理。
三是测试车辆在指定路段、路线上采取点对点方式运行，起点出发时所有门窗贴封条，回来时查验，同时在运行路段上进行监督和保障。
“采取这样的措施后，可以完全杜绝测试及相关人员与当地社会人员及活动的接触。本轮疫情比较严重，但很快就会过去。”刁卫东对汽车商业评论说，“将一如既往发挥好试车专班作用，在吃、住、防、测试场、路等各方面为试车做好服务。”
黑河试车市场最大专业公司——黑龙江红河谷汽车测试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赵鑫宏则乐观表示，真正的冬季测试是从12月初开始的，目前还有一个月时间，相信通过政府、大家的努力，这场疫情能较快控制，前期南京、扬州那么大城市的疫情就控制了，更何况黑河这个人口较少城市。
黑河市一位政府部门工作人员向汽车商业评论表示，本轮疫情新增病例基本集中在黑河市区，没有出现向其他区域扩散的迹象；新增病例全部都是集中隔离或居家隔离管控期间主动排查发现的，也就是说重点的人群已经锁定，“通过这几天的严格管控，很快就会出现拐点。”
“预计今年来黑河冬季测试的企业、车辆、人员与2020年持平。我们将通过高质量的服务、安全的测试环境、完善的应急处置预案把疫情影响降到最低。”黑河市试车市场领导小组向汽车商业评论表示。
黑河为何自信
黑河经过30多年努力，凭借独特的地理位置、良好的自然资源、至诚的人文环境和完善的城市功能，寒区试验量已占到全国80%，成为全国寒区汽车试验首选。
2018年，黑河被中国汽车工业协会授予“中国寒区试验基地”称号。许多车企、研发机构、零部件厂商与黑河结下深厚友谊，他们更相信黑河市委、政府的掌控力，能够让来黑河测试企业安全、顺利完成测试工作。
当地政府介绍，虽受疫情影响，2019-2020试车季有131家车企、2108台车辆和3615名测试人员在黑河开展相关汽车测试；2020-2021试车季有127家车企、2144台测试车辆、2834名测试人员到黑河进行汽车测试工作。
“对于2021-2022试车季，我们一样有信心、有能力做好接待工作。”黑河市试车市场领导小组办公室科长张尧说， 黑河汽车测试，有一个很大优势在于，其并非仅集中在一个点。
其中，黑河在黑河市爱辉区、孙吴县、五大连池市和五大连池风景区、嫩江市及大兴安岭地区漠河市、呼玛县等地均有测试基地。
本次疫情集中在黑河市爱辉区暴发，红河谷的其他测试地方在遵守当地防疫要求的情况下都是可以正常开展汽车测试。也就是说，黑河的汽车测试点已超出黑河，布局龙江。
近年来，黑河市加强试验能力建设和提升，大力推动委托试验承接，在2019-2020、2020-2021试车季就承接了大量委托试验。
这样，车企仅需把试验车发过来，黑河的汽车测试公司就可以按照企业的标准开展测试，车企既完成了测试，又降低了风险和成本。
前来黑河开展汽车测试的另一个优势是，这里的承接能力和软环境是其他地方不可比的。
一是交通优势。
全国所有可以开展冬季测试的地方，黑河的交通是最便利的，每天从上海、北京、哈尔滨往来黑河的航班有四趟。
黑河下辖的五大连池有航班往返哈尔滨、嫩江有航班往返哈尔滨和黑河。每天开行有火车往返哈尔滨和黑河，走高速路从哈尔滨到黑河也只有500多公里。
二是黑河的交通、容纳能力大。
除了测试场地之外，黑河更有很丰富的社会道路路谱，包括高速公路、国道、省、县、乡道、城市道路、山区道路等。
“除了黑河，规模最大的只有牙克石，但是牙克石也只有两个小湖和一处湿地，接纳能力不到黑河的十分之一。”黑河一家汽车测试场地的工程师透露。
三是黑河的生活和保障容纳能力强。
红河谷测试公司一位工作人员表示，现在各地的疫情都不明朗，可选之地很少，别的地方没有这种规模的接待能力。
四是黑河的试车生态（即软环境）。
黑河在2006年成立了试车市场领导小组办公室，全面领导和协调黑河试车涉及的所有工作，有序、专业、包容、开放。
新发的新冠肺炎疫情打乱一些试车企业计划。面对严重的疫情，黑河市设立返黑河汽车测试人员免费接站（机）点，入住定点隔离宾馆，避免出现与外界不必要接触，排除不稳定因素。他们抽调专人定点值守，确保隔离人员平稳度过隔离期。
“他们制定专属试验场封闭隔离防疫方案，在保证封闭隔离的前提下，能够正常进行寒区汽车测试，为我们车企抢工期、保下线。”据一些试车人员反映，在黑河试车有时甚至比在自己公司试车还安心。
就在本次采访截稿前，零跑汽车回复说，“他们的高寒测试是在黑河，车辆测试目前正常推进。”（汽车商业评论记者张霖郁、钱亚光、温莎、涂彦平、刘宝华对本文采访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