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 | 杨玉科 笨笨猫

编辑 | 君 华

来源 | 彭博社 法国20分钟时报

来自帮宁工作室（gbngzs）的报道

一面是陆续被剥离的标签，一面是前途漫漫的羁押。

站在职场和个人命运持续收缩的夹缝中，卡洛斯·戈恩（Carlos Ghosn）选择不再退缩，“什么都不想失去，要更具‘侵略性’”成为他内心最新写照。

作为侵略性的表现之一，在终极审判日益逼近时，戈恩突然宣布重组他的法律团队，并聘请一位在业内名声大噪的律师——小泉纯一郎（Junichiro Hironaka）来运行。

据路透社报道，担任戈恩辩护首席律师以来，2019年2月20日，小泉纯一郎在召开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在等待日本开庭审判之前，他的当事人应该获得保释。

这位新律师认为，日本在法律诉讼方面的体制不符合国际标准。他同时表示，日产汽车应该在内部处理戈恩一案。

小泉纯一郎绰号为“剃刀”，顾名思义即“走过的路、寸草不生”。相关介绍称，他主要以激进的策略为客户辩护。

这与戈恩此前的律师“大冢茂”风格迥异。前者并不是能与检察官针锋相对的律师，但小泉纯一郎则完全相反。

“他是那种会彻底反驳检察官指控的律师”，一位担任过检察官的律师Nobuo Gohara表示。

小泉纯一郎曾为一位被控腐败的前高级官员辩护成功。这位官员曾被指控谎称某组织为残疾人代表组织，这样这家组织可以使用更优惠的邮费。

这在定罪率为99%的日本司法体系中简直就是例外。

作为另一个侵略性的表现，戈恩及其律师团队决定，将辩护策略改为：将戈恩描绘成日产汽车内斗的受害者，一些日产汽车高管急于从雷诺汽车手中夺取权力，并阻止日产汽车与这家法国汽车制造商合并。

同时，针对戈恩将个人交易损失转嫁给日产汽车的指控，其律师团队给出的辩护策略则是强调时效。

按照日本法律规定的涉嫌犯罪的七年内提出指控来看，戈恩在2008年发生的事至2018年11月被捕时已涉嫌犯罪11年，而指控早已失去时效。

全新的律师团队；全新的辩护策略；加上主观上希望更具侵略性，戈恩能否等来绝地反击？

戈恩事件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Automotive News

2019年2月20日

戈恩的新律师小泉纯一郎因其尖锐的问题而被称为“剃刀”，他指责日产汽车给他的客户带来了法律麻烦。他说，有关薪酬和其他金融交易的争议是公司内部事务，而不是刑事指控的素材。

小泉纯一郎在首次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说，对戈恩的起诉动摇了国际商界的信心，并且突显出日本法律实践有时与其他西方民主国家不同步，从而损害了日本的国际形象。

“戈恩案件在世界范围内引起轩然大波，对日本商业整体发展而言，这是一个大问题。”小泉纯一郎说，“这个案件同时也引发对日本法律体系的质疑，这是一个让日本司法体系与国际标准接轨的好机遇。”

小泉纯一郎是戈恩新组建的法律团队的一员。随着案件进入审判阶段，该团队将带头进行更积极的辩护。戈恩面临三项指控，其中两项指控是瞒报数千万美元的延期薪酬，另一项指控是涉嫌违反信托。

“我确信戈恩是无辜的。”在抨击针对戈恩的指控的根源时，小泉纯一郎认为，日产汽车本应在内部解决财务纠纷，而不是让检方介入。

“在我看来，这就是日产汽车的内部问题。”小泉纯一郎说，“它没有造成任何具体的问题或危险，也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任何损害。日产汽车本应在内部解决这一问题，但不知何故，该公司却将素材提交给检方。原则上，检察官不应介入民事案件，但他们却介入了。”

小泉纯一郎还表示，这个案件面临更广泛的政治压力。“我认为这次调查不只是由相关检察官决定的。我对日本政府对这个案件没什么兴趣的说法持怀疑态度。”他说，“日本某些势力一定把这个事情引向当前方向。”

谁是小泉纯一郎？

彭博社

2018年2月19日

小泉纯一郎，一直以挑战日本的偏狭法律界而闻名。

现在他即将为戈恩进行辩护。戈恩——这位日产汽车和雷诺汽车的前任董事长由于被指控严重违反信托，以及向监管机构提交关于8000万美元延期收入的虚假陈述，将于今年面临真正的审判。

在审判逼近之日，为让法律团队更具优势，戈恩对其进行重组，并雇佣一位绰号为“剃刀”的首席律师，也就是小泉纯一郎来运行这个法律团队。以此替换掉此前由大冢茂（Motonari Otsuru）领导的法律团队。

与大冢茂不同的是，小泉纯一郎主要以激进策略为知名客户辩护闻名，比如他曾为一位被控腐败的前高级官员辩护成功。

而大冢茂则不是那种会与检察官针锋相对的律师，这也导致了他无法与戈恩保持信任关系。一位曾担任过检察官的律师Nobuo Gohara说道，“小泉纯一郎是那种会彻底反驳检察官指控的律师。”

戈恩的辩护团队中，还有一位名叫高野隆（Takashi Takano）的律师，他是奥姆真理教的一名成员，奥姆真理教是1995年东京沙林毒气袭击事件的幕后黑手。

“这应该是高野隆和小泉纯一郎第一次共同参与一起刑事案件的辩护。”东京辩护律师Nobuko Otsuki说，“他们都是‘全明星’律师”。

小泉纯一郎于周三（2019年2月20日）举行首次新闻发布会。根据日本法律专家的说法，戈恩的新辩护团队可能会在法庭和媒体面前用一些法律论据来挑战国家。

事实上，通过聘请小泉纯一郎，不难看出戈恩准备赌一把，期许这位拥有挑战狭隘日本法律界经验的律师能让他重获自由。

毕竟，这位高管面临的是一个定罪率为99%的日本司法体系。他迫切需要一个新的策略。

目前，戈恩已经两次申请保释失败，而且如果罪名成立，他将面临长达10年的监禁。

策略一：绝不退缩

东京上智大学法学教授Stephen Givens说，跟美国情况不一样，在日本，聘请前检察官作为辩护律师不是一个好的策略。

因为他们已经习惯几乎所有被告要么自己认罪，要么直接被定罪。而且他们通常还与之前的同事保持社会关系。

“一旦你做过检察官，你就不会改变你的立场。”Givens说，“因为你会对控方保有忠贞和共鸣。”

或许这也是大冢茂不再合适的另一个原因。

再来看小泉纯一郎。

2009年，日本官员Atsuko Muraki被指控谎称某组织为残疾人代表组织，这样这家组织可以使用更优惠的邮费。

小泉纯一郎团队曾为他进行辩护，他们不但让Muraki无罪，还从政府获得3770万日元赔偿。

值得一提的事，戈恩新团队的第三位成员Hiroshi Kawatsu当时也是辩护团队的一员。

小泉纯一郎曾帮助长期从政的小泽一郎（Ichiro Ozawa）获得无罪释放。

2011年，小泽一郎因卷入竞选资金丑闻而被起诉。当时大冢茂是该案件的主要检察官之一。

小泽纯一郎的这些多次翻黑案例也为戈恩所看重。“戈恩是真的想证明自己。”Givens说，“或许戈恩在想，‘我什么都不要失去，我要变得极具侵略性’”。

策略二：责备日产

东京北部小山市白鸥大学教授，前刑事辩护律师Keiichi Muraoka透露，辩护团队将通过称戈恩是公司阴谋论的受害者，而对政府论点的核心进行抨击。

他说，在这一策略下，戈恩团队将把戈恩描绘成日产汽车内斗的受害者，一些日产汽车高管急于从雷诺汽车手中夺取权力，并阻止日产汽车与这家法国汽车制造商合并。

戈恩上个月在法庭上辩护称，他受到了错误的指控和不公正的拘留，并声称这些指控“是毫无根据的，未经证实的。”

Muraoka在一封电子邮件中透露，“新的辩护团队将创造一个新的‘案例理论’，戈恩案件并不是一项对日产汽车产生损害的罪行，而是日产汽车总部在日产汽车和雷诺汽车的权力斗争中捏造的罪行。”

此外，针对检察官指控戈恩“严重违反信任”——他使用了一笔只有他本人有权使用的资金，向日产汽车的沙特商业伙伴朱法利(Khaled Juffali)控制的一家公司支付了款项。

戈恩团队或将辩称，日产汽车批准了这笔1470万美元的付款。

朱法利公司驻纽约公共关系代表Terry Rooney（此人也是RooneyPartners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上月发布的一份声明称，这四年的付款“是出于合法的商业目的，用于支持和促进日产汽车在沙特阿拉伯的商业战略，这其中包括商务费用的报销。”

而戈恩本人上月在接受日本经济新闻的采访时也表示，日产汽车还批准他购买几处房产的安排，包括巴西和黎巴嫩的几处。

日产汽车上周试图结束关于戈恩是否隐瞒数百万美元的延期薪酬的争论，直接从应付给他的款项中扣除了8300万美元。为此，日产汽车还大幅削减了预期。

“律师们可以在法庭上辩称对戈恩的长达数月的拘留是随意的。”Muraoka建议，“世界需要知道，我们的刑事司法体系不公平。”

策略三：时效已过

作为检方指控的另一个关键部分，戈恩于2008年将个人交易损失转嫁给日产汽车。针对此，Givens表示，他的律师可能会辩称，诉讼时效要求当局在涉嫌犯罪的七年内提出指控。

其中的一个关键点在于，这段时期（7年）应该如何计算。

检方可能会争辩称，每当戈恩离开这个国家一次，这个时间就会停止积累。这也就意味着他仍可能因为2008年的涉嫌犯罪被起诉。

但小泉纯一郎团队可能会对此提出质疑。他们会辩称，法令时间会随着逮捕令的签发而停止。

因此，对于戈恩案件，是在他去年11月被捕前——那已是涉嫌犯罪的11年后。

“对于2008年发生的交易，这会是一个很有力的诉讼时效案例。”Givens说道。

戈恩事件暴露日本司法缺陷

法国20分钟时报

2019年2月20日

在戈恩事件日益发酵之际，国际上两个非政府组织喊话日本司法系统，要求其“与国际人权标准保持一致”。

据瑞士媒体报道，国际人权联合会（FIDH）和囚犯权利中心周三（2019年2月20日）正式喊话日本政府改革司法系统，这两个非政府组织认为，戈恩案件暴露了“日本司法体制的缺陷”。

雷诺-日产-三菱汽车联盟前掌门人戈恩于2018年11月19日在东京被捕。此后，他被指控隐瞒申报收入并且违反信托。

“在审讯期间拒绝提供律师援助，审判前长期拘留和恶劣的监禁条件，这些都暴露了日本司法系统长期存在的严重缺陷。”日本囚犯权利中心（CPR）秘书长Maiko Tagusari在一份英文声明中表示。他呼吁日本司法系统应该“与国际人权标准保持一致”。

（董苏华对本文亦有贡献，文中部分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