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奥运的氢火炬，是一场“环保骗局”吗？

撰文 / 朱 琳
编辑 / 温 莎
设计 / 师瑜超
来源 / Forbes，作者：James Morris

由于日本举办奥运会，关于氢在新能源革命中地位的争论再次成为焦点。奥运巴士以氢为燃料，甚至奥运主火炬也是氢火焰。但它并没有展示这种神奇的新燃料有多环保，而是突出了它的许多问题。

在完美的氢能源方案中，风电场、太阳能电池板、潮汐和其他间歇性的可再生能源将在任何时候向储罐中注入氢气，以便在以后需要时使用。

当可再生能源丰富时，这是一个有效的论点，因为它比化石燃料或核电站更多变，可以在需要时运转起来。但是，在现实中，绝大部分的氢气不是这样生产的。

2020年东京奥运会巴士以氢为燃料，但它并不像它看起来的那样零排放▼

目前，大约95%的氢生产是所谓的“灰色”，包括东京奥运会使用的氢。它是由天然气与高温蒸汽反应制成的。这是制造氢气最便宜的方法，但会产生大量的二氧化碳。

事实上，据计算，用这种方法生产1千克氢气会产生9.3千克的二氧化碳，这实际上比燃烧一加仑汽油产生的9.1千克二氧化碳还要多。

以丰田Mirai氢燃料汽车为基准，1千克的氢可以提供大约60英里（约97公里）的行驶里程。这相当于每公里排放97克二氧化碳，虽然不错，但还算不上零排放。这和丰田雅力士混合动力车的排放量差不多。

氢能倡导者们会反驳说，“在未来”，可再生能源将成为主流，在此期间，我们有碳捕集技术生产“蓝色”氢。但目前蓝色氢的产量微乎其微（不到1%），远远低于预期。这也是一项问题很大的技术，有待验证。

7月19日，雪佛龙承认，其位于戈尔贡的澳大利亚唯一碳捕集与封存（Carbon Capture and Storage，简称CCS）设施项目失败。自2009年该项目启动以来，它共封存了500万吨二氧化碳，而它原定的目标是每年封存400万吨。

尽管有一些大胆的理论，但碳捕集还不是很有效▼

当然，你应该考虑每一种车型的“油井到车轮”（well to wheel）排放，以及制造过程中产生的温室气体。

不可否认的是，电动汽车在生产过程中确实比传统汽车产生更多的排放，尤其是电池，至少目前制造商正在寻找减少这一因素的方法。电力供应在二氧化碳排放方面也存在很大差异。

但化石燃料制造商严重夸大了这一差异，最著名的例子是在英国的“AstonGate”争议中，该争议故意扭曲了最糟糕的情况，试图让化石燃料汽车在某种程度上显得比纯电动汽车更环保。

国际清洁交通理事会7月30日公布的一项研究表明，从整个寿命周期来看，纯电动汽车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量远低于内燃机汽车，即使在中国和印度等电网能源污染严重的地区也是如此。

该报告还明确指出，只要是含有内燃机的汽车，哪怕是混合动力汽车，也不足以达到《巴黎协定》的温室气体减排目标。换句话说，那些推广“自动充电的混合动力汽车”而非纯电动汽车的公司，对环境的威胁几乎与那些只推广传统内燃机汽车的公司一样大。

燃料电池汽车也可能是一个解决方案。国际清洁交通委员会的报告认为，这些汽车与纯电动汽车一样有潜力实现《巴黎协定》的目标。

问题是，它们的发展远远落后于纯电动汽车，燃料电池汽车的价格远高于同类型的纯电动汽车，而且燃料网络比十年前的充电网络更糟糕。

即便是在氢能的典型代表日本，这些奥运氢燃料巴士的价格也已是柴油巴士的5倍，而且燃料补给也远不如柴油巴士方便。燃料成本也高出了2.6倍——这还是灰色氢，真正环保的绿色氢甚至更贵。

bz4X概念看起来很棒，但隐藏了丰田正试图推迟和抵制纯电动汽车的增长▼

那么，亲氢游说团到底在做什么呢？显然，丰田已经在这一技术上投入了大量资金，并希望得到物有所值的回报，尤其是在其纯电动汽车战略远远落后于竞争对手的情况下。

bZ4X看起来很不错，丰田甚至在讨论开创性的固态电池，但是让我们看到bZ4X量产时再来判断它吧。正如《纽约时报》在7月25日报道的那样，丰田显然在试图推迟推出纯电动汽车，以避免在特斯拉成为世界上最有价值的汽车公司后失去市场份额。

但这不仅仅是汽车制造商之间的斗争。事实上，虽然可见的讨论是围绕着纯电动车和燃料电池车展开，但能源企业之间存在着更深层次的冲突。

如果我们都停止使用化石燃料汽车，不再在当地加油站加油，转而使用纯电动汽车在家里充电，这对拥有庞大消费者燃料供应线的石油和天然气公司来说是一个大问题，而对能源供应公司来说是一个大胜利。鉴于目前95%的氢是由化石燃料生产的，它的采用将维持石油和天然气公司的现状。

因此，像英国Octopus Energy这样具有颠覆性的新能源公司也在开发电动汽车租赁，如Octopus EV，以及充电联盟，如Octopus Electric Juice，这两项业务都有助于提高纯电动汽车的拥有量。它们是电力供应业务的完美补充。

这是氢的“便利性”被认为是神话的另一个领域。当然，你可以在五分钟内把你的车加满氢燃料（如果你能找到一个氢气站的话）。但是，这怎么会比每天在家把电动汽车充满电再离开家更方便呢？

纯电动汽车可能会使加油站过时▼

对于油气公司来说，这显然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因为他们的燃料输送系统都是围绕着加油站。事实上，正如我们所知，气候危机对人类，甚至对地球都是一种生存威胁，但对新企业来说，它也是一种颠覆性机遇。

这对污染更少的绿色能源供应商来说是一个机会，他们可以取代污染严重的石油和天然气，这些石油和天然气经常导致像电影《深海浩劫》中这样的环境灾难。

对于特斯拉这样的新型汽车公司和起亚-现代这样的小型玩家来说，这是一个从丰田等拥有几十年历史的老牌汽车巨头那里赢得市场份额的机会。

将氢能称为石油和天然气的“环保骗局”是夸张的说法，在一些领域，氢显然是必不可少的，比如水泥和钢铁生产。如果我们达到可再生电力生产充足的阶段，它也可以发挥自己的作用。

但就目前而言，许多推动氢燃料的公司并不是为了拯救地球。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在一个向绿色技术和电动汽车过渡的极端时期拯救他们的商业模式。如果我们要解决气候危机，我们需要对他们的宣传持保留态度，选择能够及时实现我们所需减排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