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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衣柜
一个月前,高德地图曾发布一份堵车报告,北京第一是情理之中,广州第二成了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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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被限行的本地人,好友小曹这么解释:那些生活在广州周边的人,由于“开四停四”不得不在限行区域外排队找停车场,再转乘地铁、公交去上班,于是市区和郊区交界处变成新的堵车重灾区。再者,如果有人买了两台外地车,那“开四停四”的规定于他来说就如同一张废纸。
今天初七,是节后第一个工作日。上班族喝下一杯不大有提神功效的咖啡过后,习惯翻开新日历开始提前倒数清明节。我则相反,仍记挂着春节假期里那数天的宁静。
那是一线城市一年中最不堵的日子,尤其对生于斯长于斯的人来说——出门前多赖床半小时,进地铁依旧能找到一个位置让你坐下来跷个二郎腿;遇到领导先回家过年的,大可翘班。更不必说我这种懒到双腿机能退化,出门必开车的人,在一条平时要用左脚刹车右脚油门才并道成功的路上,能悠然地把定速巡航打开是何其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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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广州的珠江新城地铁站出来,平日上班高峰一车难求的摩拜门可罗雀,实在没位置摆放了,干脆被保安垒成一座山的模样,颜色够喜庆,但主要还是因为大过年的不会有城管领导巡视,更不会有记者跑来拍共享单车的惨状而不去拍迎春花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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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场空得可以唱歌剧,倒车压线停着不打紧,或许是车少的原因,沉淀出一层薄灰的地面上留下了不少流浪猫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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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某段高架突然逼仄起来,却都是些后避震快要被压扁的车,也难怪,后排坐了三个成年人,尾箱还塞满了行李和几箱准备与亲戚叙旧喝的洋酒,车子连起步都变得艰难。可只要远离高速路口,避开那些负责输送亲情回远方的路,想享受一线城市留守“空城”独有的自在,绝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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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种自在,会不经意间流露出年味变淡的事实。
生活比过往富足,过年的气氛却一年不及一年,若深究其因果关系,我发觉年味总和“麻烦”有关:从前广州人过年吃油角靠自家厨房开火下油锅,少不了多炸几斤捎带给街坊亲戚;小孩为了拿红包,拜年一天走三家的心都有;再省功夫,也不忘群发一条贺年短信。
后来,从零食到年三十吃的盆菜皆能用手机下单,同样足不出户就能实现的还有领红包,至于贺年短信只剩下淘宝商家的虚假问候附赠广告链接,最热切的互动仅限于在朋友圈一片“你好2019”底下点赞。
和每逢大事必转发一样,留守在城市里的那群人慢慢把年过得像“要告诉大家我也关心此事了”,字里行间哈哈得热火朝天,实则心里空落落的。
至于逃离城市回到家乡的人,本以为人丁兴旺、锣鼓喧天,买一盒火柴炮就能重拾儿时炸牛粪的穷开心。结果发现村里人越来越少,毕竟年轻人在外打工顺利的便安定下来了,不顺利的兴许过年还得加班。
年初二那天,我推开老家房子的大门,踏入第一个房间就被蜘蛛网蒙住了脸,屋内比外边更清冷。电已经停了不知多久,好在用水是靠后院的一口老井,还能洗净手上的灰尘。想来两年前爷爷去世后,便再也没有人住过这座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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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拐入巷子深处,这巷子笔直,深邃,且不堵,见到的都是些老面孔。当我说老面孔,是抬头纹和银白色的头发在路灯的飘渺映照下依然清晰可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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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竟开始有些怀念城市里堵车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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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习惯用GDP评判一个城市的活跃度,其实拥堵与否也可视作一种标准。远在大洋另一边的纽约,每位驾驶员一年要耗费91个小时在堵车上,堵车平均时速只有7.4英里(约12公里),比广州和北京都严重。
作为人的载体,车堵在路上;作为理想的载体,人堵在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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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同样塞车,同样存在驾照被扣分的可能性,假期回程的我,宁可踩刹车踩到脚长水泡,也不愿走高速的应急车道,却可以因为怕上班迟到而每天飞驰在公交车道上。似乎城市再堵都无法禁锢心灵,甚至有点越战越勇的意思。
假设一座城是一台发动机,人的热情作为燃料,那春节里的“空城”大抵只能算是台电机。你说电动车安静不好么,显然不是,那为什么你总嘲笑电动车不如汽油车有灵魂?
人们希望城市每天像春节前那样通畅、悠哉,但又只有一头扎进忙碌中才有寻得梦想的机会。因为堵,有哀声,有叹气,所以有激情,有动力。
大年初七,你以为你会无比怀念过年里的清静,其实你更离不开的是马路上的喇叭声。
借韩寒的一句话——“愿大家爱你所爱,人生飞驰”。新的一年,堵车路上,请多多指教,我是不会给你让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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