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交战，全球汽车供应链岌岌可危

石油、铝、钯和镍等价格飙升

编译 | 杨玉科

编辑 | Jane

出品 | 帮宁工作室（gbngzs）

随着俄罗斯与乌克兰开战，油价、铝、钯和镍等大宗商品价格飙升。在2月24日的动荡交易中，布伦特原油价格突破105美元每桶，创2014年8月以来新高。西德克萨斯中质原油97.05美元每桶，盘中一度触及100.54美元每桶，创2014年7月以来最高水平。

俄罗斯占全球原油出口约10%，占欧洲煤炭进口约50%，占欧洲天然气进口约30%。英国知名经济研究机构凯投宏观（Capital Economics ）认为，俄罗斯和乌克兰危机升级，可能会让大宗商品价格在未来几周和几个月里持续走高。如果局势演变为更广泛的俄罗斯和西方之间的冲突，大宗商品价格可能会在此基础上进一步上涨。

摩根大通（JPMorgan）最担忧的是供应中断。“贱金属库存已非常低，无论是直接来自俄罗斯的切断，还是经过长期较高的天然气和电力价格造成供应进一步中断，几乎没有什么额外的缓冲。

其他大宗商品价格随之飙升——欧洲天然气价格跃升逾40%。铝价反弹至创纪录的每吨3450美元，涨幅超过3%。镍价飙升至10多年来最高水平，约为每吨2.5万美元。农作物价格上涨，小麦价格触及9年高点。

2月24日当天，钯价上涨6%以上，铂价上涨2%。俄罗斯诺里尔斯克镍业公司（Nornickel）是世界上最大钯生产商，其去年产量为260万金衡盎司，占全球产量的40%。

道明证券（TD Securities）策略师认为，钯供应出现任何中断，都可能对价格产生巨大影响，市场会根据需求寻找平衡。“钯供应的严重中断可能会影响汽车生产，而汽车生产一直是引发通胀担忧的痛点。”

乌克兰危机升级给全球股市蒙上一层阴影。由于投资者纷纷转向黄金、美国国债、美元和日元等避险资产，全球股市大幅下挫。

欧洲股市早盘下跌3%，泛欧斯托克600指数跌至2021年5月以来最低水平。市场普遍担心，俄罗斯的进攻和随后的西方制裁，将导致燃料价格进一步上涨，损害全球经济复苏。

01. “没有一家美国汽车公司愿意讨论危机”

随着危机升级，美国总统拜登（Joe Biden）针对俄罗斯经济实施新的制裁。汽车行业可能会受到严重的附带损害，包括美国、欧洲和亚洲的汽车制造商和零部件供应商。

俄罗斯是钯和镍等几种关键金属的全球供应大国之一，这些金属可用于世界各地的汽车制造。俄罗斯有相当规模的制造业基地，Stellantis集团、大众汽车集团和丰田汽车等跨国公司在当地拥有多家工厂。

分析人士认为，由于在俄罗斯制造的汽车至少有四分之一的零部件来自国外，这些组装工厂在制裁实施期间或难以为继。

更致命的是，俄罗斯是世界第三大（用于锂电池）镍供应国，并且提供用于催化转换器中40%的钯。催化转换器用于所有汽油和柴油驱动的汽车。

“如果普京通过切断钯供应来报复西方，汽车制造商将不得不寻找替代供应，否则他们将无法生产使用内燃机的汽车。”美国能源咨询公司Guidehouse Insights首席汽车分析师萨姆·阿伯萨米德（Sam Abuelsamid）说。

南非和津巴布韦也大量生产钯金属。其实，在俄罗斯与乌克兰交战发生之前，这种稀有金属价格就在快速攀升。去年12月中旬，钯价格一度跌至每盎司1600美元。2月23日，钯价攀升至略高于每盎司2400美元。如此价格可能会使单辆新车平均成本增加150美元，带有更大引擎的SUV、皮卡和跑车的平均成本将增加超过200美元。

如此下去，汽车制造商将不得不决定——究竟是无奈承担增加的成本，还是将成本转嫁给消费者。现阶段，美国新车价格已达到创纪录水平，2022年1月平均价格已超过4.5万美元。

如果镍供应受到限制，电动汽车的电池生产可能会放缓，从而对拜登政府一项重大电气化倡议——到2030年，电动汽车占所有新汽车比例将达一半——构成威胁。

阿伯萨米德表示，镍还有其他来源——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是最大两个来源国。但另一方面，需求和价格一直在增长，汽车制造商可能面临与钯相同的挑战。

俄罗斯汽车制造商也有担心的理由——其本土汽车装配厂运转所需的25%零部件依赖于国外。Gaz集团曾公开警告道，如果制裁生效，它将不得不停止生产。Gaz集团为俄罗斯和出口市场生产轻型、中型商用车及客车和汽车零部件。

此外，几家外国汽车制造商也在前苏联心脏地区占有重要地位，并与俄罗斯本土公司建立合作关系。去年，由FCA集团和PSA集团合并而成的Stellantis集团就是代表之一。

美国咨询公司AutoTrends主管Joe Phillippi表示，制裁将主要影响欧洲汽车制造商和部分亚洲厂商。

危机开始前，Stellantis集团位于莫斯科郊外的一家工厂，正积极增加货车和其他车型产量，以出口到西方，同时计划出口变速器。如今，其首席执行官卡洛斯·唐唯实（Carlos Tavares）表示，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一战略。他在2月23日的电话会议上说：“如果工厂真的无法获得供应，我们要么将生产转移到其他工厂，要么限制生产。”

大众汽车集团在一份声明中写道：“作为一家俄罗斯运营的欧洲制造商，我们在俄罗斯的业务活动受到的影响程度不断变化。”

美国最大两家汽车制造商已经退出俄罗斯市场好几年。2019年，福特汽车关闭在当地的运营，其中包括圣彼得堡的一家工厂。通用汽车自2015年开始撤出，2019年将剩余股份出售给伏尔加（Avtovaz）。

目前，由法国雷诺集团控股的伏尔加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正在寻找半导体等替代供应来源，现在预测危机将如何影响企业尚为时过早。

原因之一是，尚不清楚美国哪个盟友会采取新的制裁措施。有人担心，俄罗斯的盟友可能会进行反击。

随着乌克兰局势不断升级，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所联系的跟汽车行业相关的美国公司中，没有一家愿意讨论这场危机。他们希望保持低调，度过难关。

分析人士阿伯萨米德说，考虑到目前汽车供应链的脆弱性，现在不好过早确定乌克兰危机对汽车行业的影响，但制造商有明显的理由感到担忧。

02. “我们都记得2018年发生了什么”

对通货膨胀的担忧，可能会限制美国对俄罗斯的

拜登政府正在采取措施，避免汽油价格飙升，其官员们正在考虑对美国消费者可能造成的后果。汽油价格正以40年来最快速度上涨，而制裁可能会加剧通胀，尤其是在能源和大宗商品领域。

白宫本周表示，政府正考虑从战略石油储备（Strategic Petroleum Reserve）中释放更多石油，以稳定全球能源市场。美国还与其他国家协调，尽量减少任何制裁可能对已经在物价上涨中挣扎的美国人造成的影响。

分析人士认为，上述担忧可能会影响美国惩罚俄罗斯的意愿程度。

“制裁不是没有代价，”曾在奥巴马和特朗普政府担任财政部官员的亚历克斯·泽登（Alex Zerden）说，“从增加通胀压力程度来看，这是一种明显的可能性。”

2月24日，拜登在宣布新一轮制裁时明确表示，有必要保护美国消费者免受油价上涨的影响，但必须在这两者之间寻求平衡。“我知道这很艰难，美国人民已经受到伤害。我将尽我所能，减少美国人民在加油站感受到的痛苦，这对我来说至关重要。如果放任其发展，美国的后果会糟得多。”他说。

全球市场可能对制裁极为敏感。2018年，当美国对俄罗斯铝业巨头俄罗斯铝业公司（Rusal），及其亿万富翁奥列格·德里帕斯卡（Oleg Deripaska）实施制裁时，曾导致全球铝价飙升。

奥威咨询（Oliver Wyman）合伙人，为银行提供制裁建议的丹尼尔·坦内鲍姆（Daniel Tannebaum）说：“拜登政府及其盟友绝对在追踪金属、谷物和能源价格，将其作为下一步行动的一个变量。我们都记得2018年发生了什么，当时全球铝行业出现了短暂的不稳定。”

这一次，油价成为人们最大的担忧。对油价冲击会在多大程度上助长通胀，经济学家们发表了不同的估计。

瑞银分析师Alan Detmeister表示，如果油价在2月底前升至每桶120美元，超过上周徘徊在95美元上下的关口，那么，未来几个月，消费者物价指数（CPI）的通胀率可能攀升至接近9%。

高盛（Goldman Sachs）经济学家在一份研究报告中写道，油价每上涨10美元，美国整体通胀率就会上升约0.5个百分点，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率则会下降略低于0.1个百分点。

尽管一些分析人士呼吁，将俄罗斯能源出口列入黑名单，但在对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行业实施制裁时，拜登政府仍在谨慎行事。

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后，美国试图限制俄罗斯制裁对能源市场的影响。

新美国安全中心（Center for a New American Security）助理、高级研究员雷切尔津巴（Rachel Ziemba）认为，对俄罗斯能源巨头俄罗斯天然气公司或俄罗斯石油公司实施严厉制裁，将会是一个恶化因素。即使对金融机构制裁，也可能会对能源交易产生重大影响。

“这不仅仅是一种通胀风险，”雷切尔津巴说，他们担心出现重大供应影响，这可能引发经济衰退或全球经济明显放缓。

03. 全球供应链岌岌可

俄乌冲突可能会以不同方式影响全球供应链。

▍运输成本上升

2月21日，普京承认乌克兰东部两个“共和国”成立。作为回应，德国暂停认证北溪2号天然气管道。北溪2号每年可输送550亿立方米天然气，相当于德国每年天然气消费量50%以上。对俄罗斯国有企业俄罗斯天然气公司（Gazprom）来说，价值可能高达150亿美元。

油价飙升。布伦特原油价格自2014年以来首次突破每桶105美元。“俄罗斯是第三大石油生产国和第二大石油出口国，因为低库存，石油市场无法承受大规模供应中断的后果。”瑞银分析师Giovanni Staunovo在一篇文章中写道。

虽然需求从疫情低点复苏，但全球石油供应仍然紧张。对石油供应的担忧可能还会刺激石油储备活动，从而推高油价。

分析师认为，在OPEC、美国页岩油或伊朗提供大量替代供应之前，布伦特原油价格可能会维持在每桶100美元以上。美国和伊朗一直在维也纳进行间接核谈判，可能会取消对伊朗石油销售的制裁。沙特阿拉伯表示，不会再增加石油产量。

美国利用水力压裂技术开采页岩储层，成为最大石油和天然气生产国，为美国的供应增加了一层屏障。最近的石油危机，再加上疫情的加剧，导致许多生产商破产，但自2021年初以来的反弹，正在再次改变页岩行业的经济状况。

随着油价再度突破每桶100美元，页岩油生产变得更具吸引力。页岩油公司有能力快速提高或缩减产量。乌克兰危机之前，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ExxonMobil）宣布，计划明年增加25%的产量。雪佛龙（Chevron）宣布，拟将产量提高10%。

然而，那些在这个繁荣和萧条的市场中遭受更多损失的小型页岩油公司，却坚持“有纪律的增长战略”。

▍电力价格上涨

但是，当把直接的一级影响转向间接的二级或三级关系时，这种影响会越来越大。美国有超过19万家公司、欧洲有10.9万家公司拥有俄罗斯或乌克兰的三级供应商。美国有超过1.51万家公司和8200家欧洲公司在乌克兰拥有二级供应商。

食品价格上涨是供应链中断带来的风险。乌克兰有望成为世界第三大玉米出口国，而俄罗斯是世界上最大的小麦出口国。乌克兰也是大麦和黑麦的主要出口国。

这场冲突可能严重影响金属市场。俄罗斯控制着全球约10%的铜储量，也是镍和铂的重要生产国，镍的交易价格一直处于11年来的高点。如果冲突造成供应中断，铝的价格可能会进一步上涨。

（本文部分内容综合Automotive News、Reuters、Kitco、DW、Forbes、CNBC报道，部分图片来自网络）